皇帝在世安根本待不住了,回京都之后,又骤然听闻袁善钦溘然长逝,心中的震惊比听闻静澜公主难产而亡时,更甚。
因着袁善钦的死,皇帝这几日简直寝食难安,只觉得无形当中,有一只大手在慢慢地伸向他屁股下的龙椅。
一朝首辅大臣,正值权利顶峰之时,却突然离世,这背后的玄机,恐怕三言两语没人能解释得清。
几多欢喜几多愁。
袁善钦碍了谁的路,是谁痛下的杀手?
官至首辅都能悄无声息地被干掉,一点征兆都没有,这背后的黑手该是多么可怕。
偏偏袁府默不作声,只道是祭奠亡妻之时,恰逢雨夜,山路湿滑,不幸坠车而亡。
怪天怪地怪水神了。
皇帝苦思无果,派出去明察暗访的人亦是一无所获,自然就会依托于星相运势。
为此,钦天鉴里的大人们是忙得脚不沾地,原本一个个都猴精猴精的,他们太知道皇帝想听些什么了,专拣好听的说,不光保命,还能升官发财。
可不知哪日,哪个小道童抽风了,突然说了一句,“天相星殒,帝星微弱”。
帝王雷霆大怒,整个京都都要抖三抖。
霎时,钦天鉴里血流成河,人突然就没了一半。
于是,钦天鉴硕果仅存的几位大人开始招人了。
当今圣上信天象玄术,往日钦天鉴可是个肥差,可近日皇帝忧心国事,人心惶惶的,谁会愿意去呢?
这一日,天降一道圣旨下到秦府,急召元珩入宫,秦府众人接完圣旨,各个愁眉苦脸。
惶惶不可终日。
仿若,一家子的脑门,都别在了元珩的裤腰上。
元珩是个护卫啊,而且是个瘦弱的护卫。
皇帝要招会看星相的道士,又不招带刀侍卫,请他去干嘛呢?
秦柱唉声叹气了八百回,眼睁睁地看着元珩换了一身得体的宽大袖白袍,靛蓝色的对襟绣着银丝云纹,腰间系着同色系的宽边锦带,长发束冠。
那脸庞,那神态,乍一看,还真有些仙风道骨,世外高人之感。
但装得再像,也到底只是个护卫。
元珩跟着送圣旨的太监出了门,秦柱再次叹息,嘱咐了一句,“准备一下吧,毕竟是咱们府里出去的,若是元珩不连累咱们,就给他收个尸吧!”
“是。”秦夫人忍不住捏着绣帕拭了拭泪。
相处这么久,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阁楼上,初晨的阳光自窗棂照射而下,碎影斑驳。
秦娉婷的嫁衣已经绣好,就挂在窗棂旁,阳光下,熠熠生辉。
秦娉苓百无聊赖地伏在窗边,望着元珩飘飘然地跟在太监的身后,那脚步,看上去还有些雀跃。
直至坐上宫里的马车,一溜烟,再也看不见了,她也没有收回悠远深思的目光。
好似,看一眼,少一眼。
“他可是水神,我父皇就让他看个星相,肯定没问题的!”萧素汐飘过来,站在嫁衣前的阴凉处,细细地打量着。
“他是这个中好手,我当然不担心他。”秦娉苓苦笑,“我好奇的是,谁举荐的元珩呢?”
“管他谁举荐,总归是欣赏元珩的人啊!”萧素汐笑呵呵地挖苦了一句,“瞧你依依不舍的,好像见最后一面似的。”
“我感觉是。”
秦娉苓敛下眼,许是太阳照得久了,转过身来时,忍不住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