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的阳光之下,元珩那双黑幽幽的瞳孔蕴出了一层层褐色,如琥珀一般的光泽,显得人温柔极了。
即使是蹙着眉头,生硬地说着话,也能令人心头一动。
“你还算过谁的?”秦娉苓涩涩地开口又问了一句。
“没了,你当我闲的?就算了身边这些人!”元珩回身,眄视了她一眼。
准确地说,应该是她身边的人,他都算过。
的确是闲得发慌了。
半柱香后,醉香楼到了,二人从马车内走下车来。
醉香楼午后便打开门做生意,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二人面上露出了色心大起的笑意,抬起衣摆,拾阶而上。
“元天师,真是稀客呀!”
刚一入门,就见一打扮妖艳的妇人迎上前来,唇边的酒窝笑得深如酒窖。
这俨然就是醉香楼里掌事的老板娘杜妈妈了。
“你来过?”
秦娉苓撇过头,目光深深地睨着他。
“未曾!”
元珩心下暗惊,脸上神色凝重,就差伸手指天指地地发誓,以表清白。
“哎呦,这位小公子面生,怎么称呼?”杜妈妈媚眼一挑,打量起秦娉苓。
见状,元珩侧身挡住了这道打量的目光,这老板娘阅人无数,怕一眼便能看穿秦娉苓的女儿身。
“在下姓秦。”
“原来是秦公子!”杜妈妈知情识趣地移开了视线,望向元珩,捏着大红的绣帕,戳了戳他的胸膛,解释道,“在这京都城中,还没有我不认识的贵人呢!天师如今如此风光,我怎么也得去打听打听。今日这近眼一看哪,天师果然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怕我这楼里的姑娘都要被迷得神魂颠倒啦!”
杜妈妈是何等人精,若搁在往日,像这般恭维,就是某位王爷来了,也得喜笑颜开地赏些银子。
而眼前这两人,不笑也便罢了,总不至于齐齐拧着眉头,肃肃地盯着她的右脚看吧?
真真是诡异地很。
杜妈妈顿时觉得自己的右脚,犹如绑着千斤重的石头。
正欲开口询问,岂料元珩接踵而来的一句话,竟如当头被浇下一盆冰水般,从头凉到脚,将她吓得满脸苍白。
“看起来刚死不久。”
“天师此话何意啊?”
杜妈妈浑身瑟瑟发抖。仔细数起来,沾在她手上的血不知道有多少,年轻时身无长物,缺德事干过不少,也从未畏惧过鬼神。
临老了,乍一听元天师说了一句讳莫如深的话,顿感心中发毛。
秦娉苓嗯了一声,回道,“才五岁大的小女孩,若不是死得太惨,又岂会有如此大的怨念。”
“……”杜妈妈险些站立不稳,冷汗直流。
刚巧三天前,醉香楼里刚死了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子。
这几日,她还总梦见那小丫头死前的样子。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
“天师此言有理!今日是来逍遥快活的,可不能因着这些脏东西坏了心情!”秦娉苓沉着嗓子,嬉笑道。
眼见着二人就要飘飘然离去,杜妈妈再也沉不住气,仿佛那中脚上真真就挂着那个五岁的小女孩,她转身一把抓住了元珩的衣袖。
若不是顾念着大庭广众之下,真是恨不得痛哭流涕求上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