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将近五月份,窗外荷叶田田,水的清气带着荷叶的清香幽幽飘来,虽然屋内不曾焚香,却充满着一种令人凝神静气的悠淡芬芳。温阁老听完事情的经过,神色微变,只是眼眸中透漏出几分凝重,却在看向裴元歌时透漏出些许光亮来,也不急于问裴元歌的推断,笑着道:“老大媳妇说,你有些问题要问我,然后才能断定?你想问什么?”
看他的模样,裴元歌猜测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只是在考校自己,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道:“小女冒犯,想问温阁老两个问题。第一,听说首辅张阁老即将告老还乡,他离开后,内阁必定要委任新的首辅,新的首辅是不是会在两个月内任命?第二,在选择继任首辅时,张阁老的意见是不是很重要?张阁老是不是出身清流?”
因为苍老,温阁老眼眸有些浑浊,加上刻板的面容,总让人有种不好亲近的感觉。
但在听了裴元歌的话后,那双浑浊的眼睛顿时绽放出异常的亮光来,明亮不可逼视,将内阁大学士的风范气度展露无遗。温阁老久久地看着裴元歌,忽然大笑起来,赞道:“裴诸城真是有个好女儿!甚好!甚好!”随即又叹息,颇为惋惜地道,“可惜!可惜!”
这小姑娘的聪慧常人难及,甚好!甚好!
却是个女儿身,不得出堂入朝,可惜!可惜!
睦敛要是能有这小姑娘一般的敏锐,他就不会授意翰林院冷落着他,更不会落入今天的圈套。
众人听得懵懂不已,不明白为什么甚好,却又可惜?裴元歌倒是隐约猜度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温阁老如此说,想必小女猜对了?小女反复思量,才隐约猜出一点眉目,温阁老只听了大概就看出了来人的心思,不愧是当朝的内阁大学士!”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有这份聪慧就极为难得了,还跟我这个老头子比?是不是想让我这老头子多夸你两句?”温阁老仰头笑道,却对裴元歌的逢迎极为受用,忽然脑海中闪过一念,有些迟疑地道,“丫头,你老实告诉我,玉之彦那件事,是不是你给裴诸城出的刁钻主意?”
没想到温阁老会联想到玉之彦的事情上,裴元歌惊诧着,不知道该不该应。
“看你这模样就知道我猜对了,裴诸城那是个直肠子,哪能想到那么弯弯道道的东西?玉之彦不算是好人,却是个好官,若真为那件事流放,实在可惜了,老朽也很想救他,却想不出招数来。不过裴诸城胆子倒是够大,居然敢放火烧刑部衙门……”温阁老笑着道,言语虽然是在骂裴诸城,语气中却满是赞赏。
裴元歌小声道:“温阁老,刑部衙门失火是意外啦,哪有人放火?”
“是是是,是意外!”温阁老知道这事情也不宜扯开,笑着附和道,随即想到眼下的事情,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凝视着窗外,苍老刻板的面容上笼上了一层阴霾,眼眸半垂,思索着应对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