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阳春吃饭，只要李阳春不提让她回泽州之类的话，两人相处还是很融洽的。

本身李阳春也不是个话多的人，程愿也是个谨言慎行的人，一顿饭吃得较之舒服。

吃完饭出来，雨势才收住。

外头空气大好，虽寒凉，但清新。

程愿走出菜馆，在四下无人的潮湿街道上做出一个拥抱世界的姿势，身心畅快，回头冲着李阳春笑道：“这山里的空气到底比泽州好吧？”

李阳春见她开心的模样，也笑了，“我看附近有一家面包店，要买点面包回去吗？”

两人走到店前，却发现店家早早就闭店了。

园子乡地方小，店铺少，冬天关店也早。

程愿早就习惯，李阳春却有些惊讶。

程愿笑话他没见过小地方。

李阳春礼貌地送她回学校，并给了她一大袋水果零食。

临走前，他说：“我等你回泽州。”

程愿没有回答，只是朝他摆摆手，“注意安全。”

因为她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泽州。

回到宿舍，叶婳还没睡，俞洁正陪她看儿童读物《爱丽丝漫游奇境记》。

看到程愿回来，俞洁笑道：“阿愿姐姐，约会回来了啊。”

“不是约会。”程愿纠正她的用词，“只是普通的吃饭。”

“周老师都说了，李律师人不错的。”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程愿咬定这一点。

俞洁开玩笑道：“那看来，李律师并不是阿愿姐姐的心上人了？”

程愿一本正经：“我有心上人了。”

“是谁？”俞洁仍然以为她在说玩笑话，并没有当真。

程愿拿出水果给她们吃，冲俞洁眨眨眼，“你猜。”

俞洁哪儿猜得出来，嬉笑间，一旁的叶婳正好奇地瞧着她们。

程愿看了看叶婳，对俞洁说：“她今天倒不怕你。”

“叶婳小朋友挺乖的，只是怕生而已。”俞洁说，“今天煮了皮蛋瘦肉粥，她也不挑食，和我一起吃了。只不过话还是不多。”

“以后多接触接触就好了。”

程愿这样安慰着，既安慰叶婳，也安慰自己。

没多久就要期末考试了，这一个学期就要过去了。

程愿担心班里学生的成绩。

“张校长说，他要争取明年县里的名额。”程愿说，“看能不能，明年县里给两个名额，能让我班里的孩子能升到县重点中学。”

俞洁觉得这个愿望很难实现，“园子乡的小学生们，没什么意外，都会升入乡里的园子中学。”

园子中学，依然贫困，师资力量也来自各地志愿者支教。

上完九年义务教育，该种地的种地，该打工的打工，这便是园子乡大多数孩子的人生轨迹。

仅有少数几个“天之骄子”才能靠着读书走出大山，改写这被贫穷和地域捆绑的命运。

“话虽如此，但是校长都在努力，我们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程愿一开始是为了洛北甯，为了弥补心里的一个遗憾才来到这个园子乡支教的，但是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真真正正地为这里的孩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呢？

可能是她第一天上课，跟着张校长走进简陋的教室，那些孩子们用参差不齐的声音喊着“程老师好”的时候吧，又或许是孔宴清给她写那封感谢信的时候吧。

总之，她想尽力。

第二天上课，她和班里的孩子做了一个约定，只要在两天后的模拟考试中，全班同学都能考出一个好成绩，她请全班同学吃水果。

“如果大家能在期末考试中都考出一个好成绩，老师请你们大家吃火锅。”程愿继续加码，完全下了血本。

孩子们顿时来了精神，齐声喊“好”。

那铿锵有力的声音，也给了程愿满满的自信。

但是第三天，程愿早自习点名，却发现少了一个孩子。

“杨子明？杨子明没有来吗？”程愿看着后排正中间的位置，少了一个人，“有谁知道杨子明同学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吗？”

班里六年级的孩子大多数都是杨家村的，班长杨春娜和他一个村。

程愿询问杨春娜。

杨春娜摇摇头，“老师，我今天放学回家帮您问问。”

程愿心里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