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元秋苦笑,昨日爹爹才说要往自己的院里拨人,今日娘亲天未亮就打发霜白来了。娘对爹爹的决策,可是从来没有如此雷厉风行过:“霜白从小就比你粗心,每一样茶该怎么沏都没记得清楚过。你说,除了她,府上还有谁能将茶沏成这样?你去好好的将这茶道重新教给她罢!”
“改日再教吧!今日东大街开集,我还要去采购着平日里用的。”
都城中要数东大街的集市最为热闹,逢初九开市,都是郊区农户将自家的瓜菜、牲畜或者一些自家所制的东西送到集上,且都是物美价廉的,所以都城中的人都喜欢在这日到集上走走,物色到价格合理的就买回去。尚书府人丁众多,光靠这每月一集肯定是供应不了的。但王叔总喜欢在这日带着一些丫鬟小厮上集,一来让孩子们也凑凑热闹,二来见到个别上了年纪还要走上十几里地入城买卖的,也会一次过将其所卖的东西买了,让老人家少受些当街摆卖的日晒之苦。
自覃元秋搬出开后,虽也领着一份俸禄,但始终不像在尚书府中,过着富贵闲人的日子。主仆两人自然要把日子过得精打细算。阿芜便习惯在每次开集是去采买些日常用品,还有些粮米盐油的,比平日里在店里买,要省下不少银子。
覃元秋听说阿芜要出门,想到自己的纸墨也该采买了。从前在尚书府中,都是王叔负责给书房购置的,阿芜认不得纸墨的好坏,搬出来后,都是覃元秋自己负责。两人便一起出了门。
然而,两人未到集市,却被一处热闹的人群挡住了去路。只见人群当中大多都是妙龄女子,将道路挡得水泄不通。而她们的焦点是一个筑在采言书馆前高台。高台上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生得俊俏儒雅。男子身后有一块幕布,将高台后面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男子只对台下的人一拱手,便引得台下阵阵欢呼尖叫,好不容易等台下稍缓下来,那男子才开口道:“承蒙各位姐姐的厚爱,才有了小生的成就和今日的新话本发布。现在有请小店掌柜给诸位带来新话本!”
那男子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幕布也应声而下!但接下来的并不是欢呼和掌声。不知道是谁高声地叫了一声:“有死人!”在场所有人皆花容失色,有的当场就晕倒了,有的四处逃散。有些胆子大的,向台上再细看:“这不是书馆的掌柜的吗?”
覃元秋挤过人群,快步跑到台上。只见那女掌柜死相实在诡异。这台后中央竖着一支桅杆,杆上正挂着采言书馆的招幡。那原先固定招幡用的绳子却松了下来,套在了那女掌柜的脖子上。她的脚尖紧绷刚刚离地,发髻松散,遮住了脸庞,但隐约间却能看见,脸上有两道还未干血痕,像是两行血泪,尤为可怖。
刚刚在台上的书生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竟跪倒在原地,双眼空洞地盯着尸体,像是被勾了魂。
阿芜也害怕,但见自家小姐冲了上去,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没成想上台后会看见这般景象,便没了主意,只用颤抖的声音喊到:“小……小姐……?”
覃元秋从腰间摘下一块牌子,举在手上,向在场的群众高声说道:“大理寺办案!请无关者回避!”又转头向阿芜说道:“你现在去大理寺,找周寺卿,让他带着人来。”
阿芜闻言,只点头说是,踉踉跄跄地就向大理寺的方向跑去。
即使覃元秋亮明身份屏退众人,可此处正是繁华路段,出了命案,总有好事者前来围观。有一个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你们看看,那幡上好像有字!”
覃元秋猛然抬头一看,那招幡上果然有几个血红的大字。只是那风吹幡动,看不清上面写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