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药膏敷在伤口上凉凉的,也痒痒的。
赵零露看着采薇娴熟的动作。
“宫中在给静蕙公主挑驸马,父亲说,陈皇后看中了我。我虽说赵家的长子,可你知道的,我和清婉自小长在外面。
太傅府未必有我的容身之处,此次若不是考中解元,恐怕也未必能得家族的重视。嫡出倒不如庶。”
采薇手中的动作略停了停。
赵太傅赵兆林和夫人刘兰芝,曾经也是霞飞城有名的才子佳人。
刘兰芝十三时能织双面绣;十四岁锈出的万寿无疆锦图让她声名鹊起。
十五岁一曲箜篌引名动霞飞,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十六岁时出口成诗,已经是霞飞城难出其右名副其实的才女。
十七岁,赵兆林终于率先取的兰芝芳心,在求亲的众多出色少年郎中喜获全胜,娶得美娇娘。
然,赵母嫌弃兰芝出生、又不喜兰芝才情,更不喜的大约是嫁入赵府三年却无所出。
于是在刘兰芝入赵府的第四年,赵母替赵兆林纳贵女太宰陈希的次女陈如梦。
赵兆林为母所迫,不得不迎新人入门。
陈如梦入门时,赵兆林对刘兰芝信誓旦旦承诺:恩爱两不疑,白首不相离。
他说,一个人的心其实很小,只够装得下一个人。而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刘兰芝。
贵妾临门的次年,刘兰芝诞下嫡长子赵零露。
同年十一月,陈如梦生下了赵兆林的次子赵秉帧。
这世间的喜乐,风采万千。享受过齐人之福,自然就也有了多子之乐。
谁说的,一个人的心其实很小。
少年有为的赵兆林,渐渐长成了一个国之脊柱。成为了一个大人,心便也大了起来。
海纳百川,能载家国天下,能容妻妾,成群。
采薇回过神来,看着情绪低沉的赵零露。“赵太傅呢,他怎么想的?”
“我不肯。”赵零露左手覆在右手新包扎好的伤口上。
“我和父亲说,等我及冠再论这些。再不济,等我考完春闱。我跟他保证,一定会考一个好名次的。”
“他不同意?”采薇转过头,让厨房重新准备的膳食直接摆在了偏厅。
“后来我们吵了一架。”
赵零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说赵氏一族看着根深树大,其实和越王府朱家没什么区别。
五皇子虽然雄韬伟略、腹有乾坤,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况且上有嫡,再有长。
这些年皇后小动作太多,父亲恐怕赵氏一着不慎,会落得谷越城朱家那般满门不幸。
静蕙公主背后站着镇国大将军府,站着当朝储君。若我能得到静蕙公主青眼,赵家进退两可。”
“越王府。”采薇斟酌了一二,“太傅看的长远。”
“陈姨娘纵子赵秉帧在我酒水中下药,欲坏我名节。”赵零露抬起头看向采薇,“你知为何他们如此急不可耐?”
“赵秉帧?”一开始探出赵零露中药的时候,采薇最开始想到的其实是陆潇潇。
如出一辙的不堪入目的卑劣伎俩。但是赵秉帧……
采薇没法想象。
“陈皇后不愿意赵家与静蕙公主亲近,所以只能推了我出来。我在霞飞毫无根基,而且有陈姨娘陈如梦在,我于赵家,她心中必定以为再无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