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夺了别人的眼睛?”雪羽凡再次开口。
“为何?哈哈,为何?”鲛人兄长突然仰天大笑,然后隔着木杆欺身上前,抚着雪羽凡的眸子,“王子,您有一双几近墨色的眸子,没有人能看出您是鲛人,但是我们呢?我们没有!鲛人,在三界就是有罪的存在,谁人可欺,谁人可辱,我为什么?为了活下去!只有有了一双和人一样的眸子才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不会成为被任意买买、宰割的商品,王子,我们也想活下来!你有让我们活下去的办法吗?王子?”
雪羽凡瞬间泄了气势,如一具失了魂的皮囊靠在木杆上,他没有,他才是那个罪人,没有护住族人,无颜以对三界。
苏二看着瞬间失了魂的雪羽凡,心疼的上前扶住雪羽凡,让引路人带着雪羽凡离开,引路人望了一眼木杆后的鲛人,随后扶着失魂落魄的雪羽凡离开。
苏二这才上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那少年死了,是你杀了他,还是在死后剜的他的目?”
鲛人顿了顿,眼中突然闪过一抹不忍,“他也有个弟弟,他弟弟得了急病,说是缺一味叫做宝玉灵芝的药,他花重金在邺城求药,我就拿着天青目骗他这是宝玉灵芝,他跟着我到了酆都,人入了酆都以后,三灵七藏会清晰分离,而人的眼睛要安在我们身上,除了眼睛还必须把观灵分割下来一起炼化,否则无用。我等他的三灵七藏分离,就剜了他的双目,他人在极阴之地的酆都,没了观灵,七藏离体,自然就活不了了。”
苏二一怔,那个少年天真懵懂,如今也还不知自己已死的实事,可是眼前的鲛人却也让她质问的话都说不出口。
苏二重重吐了一口郁气,继续问:“那,你骗他的那双天青目又是何人的?”
“哈哈,何人的,我不知道。”鲛人突然又笑了起来,“这里每天都能捡到天青目,没人知道谁是谁的,有的是人死人留下的,有的是被人剜去了做过装饰,不喜欢了又重新遗弃在这里的,很多,新的,旧的,如果你也喜欢,我也可以送你一对。”
苏二看着鲛人瘆人的笑容觉得一阵恶寒,“我不需要。但是,我还有最后一事不明白,酆都自有城防司把守,进出守卫森严,任何人进酆都都要先到城隍处递帖子,你怎么能轻易的把那个孩子带进酆都呢?而且那个孩子是活人进城,城中横死之人由城無司直接管理,名字不会出现在从城外入城的往生薄之上,他的怨也不会经由引路人送到灵衣铺子,你是怎么做到的,让他的名字上了往生薄?”
鲛人却只是看着苏二,不再开口。
苏二有些着急,这事情明明还另有隐情,可是鲛人却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于是苏二有些激动开口:“你为何不说?你也说了他还有弟弟,如今他的弟弟也等着他归家,可是他回不去了,他是被你所杀,但是如今事情仍有隐情,他还是死的不明不白,你为了自己私欲,就可以肆意剥夺他人活着的权利了吗?”
鲛人突然大怒地扒着木杆,“这不是私欲,我也要活着,我也想活!那你告诉我,不伤害他人,有让我们活下去的办法吗?”
苏二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可是半瞬之后,她坚定开口:“会有的。”
虽然这个回答苏二也没有底气,她自己都是个无家可归的社畜,家里回不去,上清境回不去,她都还在为自己能留在酆都努力奋斗,她哪里有能力可以管他们?可是,如此,她还是坚信,终有一日会有,她和师兄会找到方法!
苏二的话让鲛人一愣,但他似乎依旧不打算开口,只是望着苏二的脸平静了许多,“小裁缝,这酆都有许多自己的法则,也有许多你碰不起的人,真相对你没好处,我也不会说。我知道你要的交代,你们不要为难禄儿,他的眼睛我会给他一个交代。”
苏二突然意识到什么,犹豫了一下后,上前就要打开木笼子的大门,可是鲛人兄长却先她一步,把弟弟推到苏二怀中,然后牢牢关上大门,退到了最里处。
“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们王子,那么往后,也请你继续守护好我们王子,我们都在为大业准备,不日,大业将成,终有一日,这世上的鲛人会活在你说的那个世界。小裁缝,请转告王子,我叫望归,期望之望,归海之归。”
说完,鲛人突然拿出两根一尺长的银针,从双眼中扎了进去,那银针一直扎透他的脑,在后脑都打出了长长半尺,血顺着脑后的针流出,迅速氤氲整个笼子的水面,苏二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一时竟忘记了动作,就在此时,一只手挡在她的眼前,遮住了这血腥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