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翔善坊。
“殿下,您就这么找过去,万一秦先生在青陵怎么办?”之蒿抱着朱漆错金莲瓣礼盒,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绥之敛眉道:“若我下拜帖再来,他指不定要推拒,还不如直接来。若他不在,放下礼也够了。”
“嘴上说着不许来,但本殿来都来了,不信他会赶我走。”
古朴大门外一排修竹,风摇不止,疏光落金。宅邸二进,匾上一串草书龙飞凤舞,似是“忘什么居”,绥之没去深究。
门童见得她来,拱手问道:“敢问贵人是?”
之蒿答他:“世子殿下。”
世子这个名头,不仅在当今宁国是独一份的指代,便是放眼清泽王族贵胄,加上同为藩属的雍国上下,也是没有第二个世子殿下的了。
门童也不敢问她是否有约,飞快跑去通传,不出片刻便折了回来:“门主请殿下进去。”
府中下人引他们至厅堂,绥之接过之蒿手中礼盒往深院走。夏日熏风下,窄廊竹影婆娑,阳光的碎金如织如絮,光影可亲。
十四岁的少女身量还不算高,架着一袭贵气逼人的金边紫袍,纤美的腰身上系着白玉蟒纹腰带,走出了金鞭美少年的气质。
秦湍就在回廊尽处的书屋内,临窗挑拣着一枝艾草,眼见她在午后的微光轻尘间款步而来。而他难得束着银冠,着一身水缎银云纹的白襕,不咸不淡地注视已走到近处的少女。
那眸中似有春潭映波,清樽浮水,又是那样平和浅淡地只望向她一人,足以让绥之差点移不开眼。
秦湍并不诧怪于绥之的忽然造访,也未作揖,而是赠她一枝艾:“殿下,端午安康。”
他宽袖间修长的指似是暖玉质地,就算只秉着一枝艾,也好似握着瑶草琼枝。
绥之不知缘由地一愣,赶紧接过,艾草的芬芳混着醉人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她回过神,巧笑着将礼给他:“金粽和香囊,我母妃备的。这红釉太白尊和石湾窑茶罐,我给先生挑的。”
“殿下所馈,比我的贵重许多,”他虽说着贵重,仍是自如接过了,“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绥之仰着瓷白如玉的小脸:“无事不可登门吗?便是端午出宫游玩,经过先生宅邸罢了。”
秦湍笑了一下,不再追问:“殿下既已来了,便坐下饮茶吧。”
待绥之坐下啜茶,他又将盛着山楂的定窑红小瓷盘搁在几上,示意她吃。
绥之却皱了眉:“我不喜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