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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阿惹

意绫没多想,见大家都没事,就想着现在起身去看看聂泷,再跑回中都,没准还能看到阿惹下朝。

可就在意绫转身离去的前一刻,背对着意绫的二姐忽然叫了一句:“阿绫。”

意绫转身。

二姐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她眼眶泛红,一副又哭又笑的别扭表情。

因离得远,意绫也没看清楚,只当二姐舍不得她这么快就走,还想着等过段时间无事就回来陪她。

这时,她尚不知道二姐叫自己是要做什么,因为心急,回话的时候还有些不耐烦。

二姐平复了一下情绪,对她说:“你……还记不记得邺蛟?”

意绫记得,她点了点头:“君主的嫡子嘛!这臭蛟龙,即便看我们不顺眼,也没必要上门欺负我们,等日后阿惹掌权,我一定要他好看!”

二姐听她这么说幽幽地叹了口气。

邺蛟与昌留之间存在一笔烂账。

昌留鲛人是薄辉三子邺鱼的后代,却不是邺鱼正妻的后代。

邺鱼少时俊美风流,由薄辉做主与腾蛇之女定下亲事,生下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就是邺蛟。

按理来说,邺蛟与昌留的鲛人不同,他是薄辉亲认的正统出身的嫡系,地位与昌留鲛人这种邺鱼单认的嫡系不同。

只是在邺蛟出生之后,邺鱼偏宠之前的红颜人族小公主,为了这位公主与正妻离心,两人闹得个不欢而散。后来他们一个扶正了公主,把鲛人定为自己的嫡系,一个带着邺蛟嫁给了当时还在的大妖珠藤,两方对对方都有怨言,加上一正一邪势不两立,自此便不再往来了。

而因母亲改嫁,邺蛟失了本来的身份,从邺鱼嫡子变成了大妖继子,昌留鲛人与邺蛟也因为长辈的缘故不曾来往。但刨除掉这些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他们昌留的鲛人确实是邺蛟的近亲。

要是真的论起辈分,意绫还要管邺蛟叫声叔公。

只是这个叔公性子古怪,估计意绫叫了,他也不会认她。

意绫不懂二姐为何要提起他,因恨他上门找茬,嘴里没说好话。她实在是过于单纯,在骂邺蛟的时候并未想过,这么多年来邺蛟都没理过她们,怎么会在这时打上门来?

而二姐在她如此说的时候却道:“祖辈的纷争与我们无关,现今即便有些不快,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更不要咬着上一代的恩怨不放,毕竟我们与邺蛟到底是近亲,说句打断骨头连着筋也不过分,因此你若在外遇到什么我们管不得的琐事,不妨去找找邺蛟,求求邺蛟看顾一二。而他实力不弱,要不是女君和离后赌气嫁给了珠藤,他记恨君主,在洪莽期时算计了君主,他恐怕是潜海一支备受尊崇的悍将……但现在说那些也没用了,你就记住姐姐的话,还有……”

二姐走了过来,从手中拿出浅蓝色的香囊放在了意绫的手上,严肃地说:“这个东西别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也谁都不能给,知道了吗?”

意绫点头,接下后低头去看,瞧见浅蓝色的香囊下方有着一个浅蓝色的印记,印记贴着香囊,落在了她的手心,眨眼间就消失在她的手里。

这是二姐的法印,印记里留有二姐留下的神力。

意绫握着香囊,一时不清楚二姐留给她不能告诉别人的东西是指香囊,还是二姐借着香囊留在她掌心的霜花印记……

她因二姐的举动一头雾水,转而去了聂泷的寝宫。

聂泷似乎被邺蛟伤得不轻,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十分难看,瘦得厉害。

意绫的父母在她年幼时就离世了。

聂泷与意绫的大姐骗意绫,说意绫的双亲因为实力不俗,后入云间,两人不辞勤苦,一同养大了意绫,因此在意绫的眼中,聂泷是她另一个亲人。

此刻瞧见聂泷伤得厉害,意绫一下子心疼的红了眼睛。

她恨极了那邺蛟,聂泷却好脾气的安抚着意绫,告诉她没什么事,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然后他话锋一转:“因为邺蛟突然打上门伤了不少人,害的昌留受损严重,眼下没有心力顾及陈已安,只能放你一人在皇城,你需要事事小心。对了,我记得陈已安今日接权吧?”

意绫说了句是,然后聂泷说:“这样不行,氾河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加上邺蛟喜怒不定,我们不能确定他不会去皇城捣乱,我们必须要在陈已安的身边留一手。”

说到这时,他一咬牙,忍着剧痛,取出了自己的鲛珠递给了意绫,一本正经地说,“我的修为虽不如已经离世的长老叶寻,但我的幻境可称族中第一。而鲛人擅长幻术,我又在鲛珠里留下了陈已安的影子,你且带着鲛珠回到皇城,把珠子放在陈已安的寝宫,若是皇宫中有变数出现,鲛珠就会放出幻象迷惑对方,陈已安也能靠着鲛珠挡一下。”

鲛珠是鲛人的力量来源,鲛人靠着鲛珠吸取人世灵气转为自己修行时所用的真气。对于鲛人而言,鲛珠就是自己的修为和法器,若是没了鲛珠,鲛人与普通人无异。

聂泷如此做算是废了自己护着阿惹。

意绫如何能不感动。

她捧着鲛珠,瞧着一脸虚弱的聂泷,心里难受极了。恨到极点时,她忘了方才二姐要她去找邺蛟的叮嘱与聂泷的担忧十分矛盾。

这时聂泷问她:“你方才去见过你姐姐了?”

意绫说是,聂泷又说:“你姐姐前两日就在念叨你,说你离家太久,等你回来一定要给你个教训,也不知这教训给没给你?”说着说着,他虚弱地笑了,“你二姐倒是担心你一人在皇城,怕你心思单纯被人算计,一直嚷嚷着要给你送些防身的东西,可你二姐不知道,氾河一支即便与我们交好,也不是对我们毫无防备,我往年送去的灵丹宝器氾河一支也没用过……不过氾河的安危关系到天下,戒心重一些我也能理解。对了,你二姐给你什么东西了吗?”

意绫顿了顿,想起了二姐之前的叮嘱,又看了看聂泷掏出来的鲛珠,犹豫再三,还是诚实地说:“给了。”

“这孩子。”聂泷摇了摇头,朝意绫伸出手,“给我看看,如果是不出错的东西,你可以带走。”

意绫说了声好,拿出了荷包递了过去,只是望着自己手中留有神秘霜花结印的那只手,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她并没有提起。

结印是一种较为复杂的秘术,施术者留下的印记中包含着赠与者的神力,有的是保护,有的是害人。而意绫不觉得二姐会害自己,便咽下了口中的话。

聂泷往荷包里看了一眼,随后把荷包收了起来,对意绫说:“这东西不适合带回皇城,小皇帝身子不好,这东西又是烈性霸性的秘宝,带回去怕是给小皇帝带煞,你还是一个人回去吧。”

意绫有些犹豫,只是因为聂泷向来说一不二,她不敢反抗,就这样离开了昌留。

而与过往不同,她这次离开昌留谁都没来送她。

她迎着海风,不免落寞地回头看了一眼,竟是从昌留的海面上看出了一丝平静。

金色的太阳渐渐没入了那片藏着她亲友的海,带着她难得不舍的情绪,一点点并入黑夜。

即便火急火燎地冲回来,意绫回到皇城的时候天也黑了。

毫无疑问,阿惹亲政的第一天结束了。

意绫拿着聂泷的鲛珠,四处找了一圈,没有在寝宫附近找到阿惹,去问内侍,内侍又掩唇一笑,给她指向了正殿上朝的地方。

她一头雾水地走了过去,却在推开殿门的那一刻看到了周周烛光,以及一个人站在龙椅前的阿惹。

阿惹见她来了,笑的特别开心,他对意绫说:“我、我、我今天就是这样走过来,又是这样坐下的。”他温厚体贴,也知晓意绫与他一样期盼这一天的到来,所以就坐在这里等意绫,要她知道她不在的时候他是怎么走的,怎么说话的,怎么在没有太后的朝堂上/议/政的。

意绫坐在大殿中心,仰起头看着他表演着白日发生的一切,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阿惹见她哭了,十分紧张地从高位上跑了下来,扶起她去问怎么了。

意绫把今日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说出来,然后拿出了聂泷的鲛珠,郑重地送到了阿惹的手上。

其实这时的意绫并不知道阿惹防人之心很强,也可以说历代帝皇的防人之心都不弱。

因为知道自己是压制饲梦的一环,阿惹十分谨慎,即便聂泷对他不错,但从小到大只要不是皇城备下的东西器具,他就不会用。

毕竟外面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器太多,谁也不能肯定那些法器没藏着无法探查出的阴谋诡计,为此即便是皇城备下的吃食器具,也会有无数人过来检查,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可他看着意绫含着泪的眼睛,以及那只白净的手中带着血的鲛珠,知道对于鲛人而言,鲛珠就是他们的命,是他们在海中无比强大的根基,这时若说不留倒显得他不信意绫。

最后,碍于意绫的泪水,他收下了鲛珠,如意绫所说的那般,把鲛珠挂在了他的寝殿。

当天夜里,阿惹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不在磕磕巴巴的说话,梦里的他还娶了一个叫做意绫的鲛人。

梦中的他过得很好。

他不叫陈已安,不是短命的氾河一支。他叫阿惹,他也知道,只要他叫阿惹,他便能跟着意绫离开这里,去看遍世间美景。

醒来后,天还没亮,却到了他应该起身上朝的时辰。

宫人帮他穿戴整齐,他却在走向正殿前停下脚步,转而跑向意绫的寝宫。

意绫这时也在穿戴,她昨日没看到阿惹亲/政,心中有些遗憾,便想补上。

而就在她往头上比划着发簪的时候,阿惹推开了门,难得严肃地板着脸,冷声问她:“你最初会来皇城是不是因为聂泷的命令,是不是因为皇城里住的人关系到饲梦?”

他这人不笑板着脸的时候有些吓人,特别是这段时间个子又高了些,身上有了帝皇该有的威严。

见他这般严肃,意绫老实下来。

“是啊,怎么了?”

“那好,我问你,我知道你送信过来,与我寒暄都是因为我是氾河一支选出来的帝皇。但你在之后陪我读书,教我课业,陪我熬过漫长寒暑,这也是因为我是氾河一支选出来的皇帝吗?”

意绫听他说到这里,脸慢慢地红了。

她听懂了阿惹的意思。

一般的女子许是会因为害羞回得含蓄,可她却是不一样,她虽是害羞,却还是在阿惹如此问之后底气十足地说:“当然不是。”

“护着你,是出自昌留一支的使命,陪着你,却是因为喜欢你。”

她理直气壮地说出了这句话,倒是很想看看阿惹会怎么回答。

阿惹一直板着的脸在此刻挂上了笑容,宛如冰雪消融。

他露出一个傻气的笑脸。接下来他说的话难得没有磕磕巴巴。

可那时阿惹是怎么说的意绫有些记不得了,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提笔写了封信送回了昌留。

那信上只说她要嫁给阿惹了。

没写她要嫁给陈已安做皇后。

很快,她收到了信,聂泷答应了。

聂泷要他们一年后完婚,因为他这身子距离养好还要一年。

他说他不想拖着病体到处乱逛,给人一种昌留可欺的感觉。意绫自然不会拒绝。

她满心欢喜地和阿惹等待着成亲的那天。

彼时送信回来的侍从给意绫带回一壶来自昌留的酒,说是昌留的鲛人送给他们的。

酒由琥珀色琉璃壶装着,一旁还放了两个画满了喜庆图案的杯子,意在向他们道喜。

得了认可,意绫心里高兴,起身给阿惹倒了一杯酒。

这算是鲛人一族的献礼。

阿惹知道这点,但他有些迟疑,没有立刻接下这杯酒。不过凝视着意绫的眼睛,见她一脸的高兴,阿惹到底不忍毁了她的好心情,选择接下意绫手中的酒水,慢慢地饮下……

几日后,意绫忽然变得很没精神,阿惹找了人过来看也没看出什么,只以为是天气太热她才懒了一些。

与此同时,留在阿惹寝宫中的鲛珠闪着妖异的紫色光芒……

接下来的一年里意绫变得很奇怪。

她现在很懒惰,这种懒惰不是说她懒得去做事,只在皇城混吃等死,而是她的性格没变,去找阿惹的举动没变,心态却变了。

比如说她去找阿惹时她是笑着闹着,可她的脑子却十分冷静,有一种提不起劲的反差感。要是细说这种感受,大概就是她的身体和她的思维分出了两个人。

她的身体在尽力地贴近从前的那个她,而她的灵魂已经是被禁锢的老人。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对。

她就像是陷入了鲛人拿手的幻术里。

她的对面可能站着一个本领高强的鲛人,那鲛人正在以自己的力量对她进行清洗,指示她不得反抗,要她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体存在问题,也不能去说去治,只能保持着与原来无异的一面。

她解不开对方对自己施下的禁制约束,只能痛苦地在知道自己有病,却无法根治的恨意中浑噩度日。

那人要她不得表现出异常,因此她每日都会快快乐乐的笑着,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阿惹这一年很努力。

想要推行新政/不易,朝中经常有人反对他,但本着自己的初心,他力排众议,一直坚持推行自己的决策。

期间,那位名震天下的宿枝曾经回到了皇城,在皇帝面前大声说了什么。

意绫觉得那是宿枝在夸奖阿惹。果不其然,等宿枝走后,阿惹在夜里喝了一小壶酒,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他高兴得与意绫说兄长夸他了。

意绫也替他高兴。

可在当天夜里,意绫做了一场梦,梦里那位宿枝的脸是看不清的,但意绫就是能看得清宿枝正皱着眉,黑着一张脸,大声责骂阿惹残暴祸国。

梦到这里醒了,意绫十分不能理解,阿惹怎么就成了暴君了!

她心里不服气,又在下半夜的时候带着火睡了过去。

这次睡着之后她梦到了二姐,二姐的脸被人打了一巴掌,手旁还放着一个荷包,荷包里装着二姐的鲛珠。

看到意绫,二姐愁容满面,轻轻地叹了口气。

二姐大概是想说什么,可二姐的身上也有和大姐一样的伤。她说不了话,只能悲伤地看着意绫,用沾了血的手指留下一句话——复生反梦。

然后她还想继续往下写,却被突然吹起的风撕成了碎片。

意绫看到这一幕猛然惊醒,这时外面开始下起了雨。

她抱着腿,脑子依旧昏昏沉沉,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告诉她别多想,睡吧,一个告诉她必须要起来,要快一点!

然后这两个念想在一起打仗,打了很久,她一直没有动,直到宫人在天亮之后踩着雨滴来到她的寝宫,她才强打着精神问了一句:“复生反梦是什么?”她在昌留的时候不爱看书,也不喜欢听外面传说的那些故事,因此不知道复生反梦是什么。

宫人知道,复生反梦其实是民间流传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叫做复生的年轻人因为生性狡诈两面三刀而被高人教训,从此嘴里只会说反话,眼里只会看到与真相相反的事情,但他本人是察觉不到这点的,只因他被高人的幻术蒙蔽,那些骂他的话,只会变成夸奖拐着弯的进入他的眼睛里,而他则活在虚假的世界里,继续做着与本心相反的事情。

而意绫听到这里后背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她有一瞬间想二姐为何要留下这四个字,有一瞬间又在想二姐留下的复生反梦是在指……谁?

意识到不妥,她想要去起身,想要仓皇地跑出这座皇城,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如何挣扎,这些事情在她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转了几遍,她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子里一个不用多管闲事的念想如同坚不可摧的城墙,挡住了所有真实的想法,以及行动的力量。

直至此刻,意绫终于反应过来一件事,她的脑内有人留下的禁制。

她咬着牙,在这一刻聂泷和大姐的脸在脑海里交替出现。她不信昌留的人会对自己出手,可眼下的情况又由不得她不信。

她不知对她下手的人是谁,也不知对方的目的,昌留鲛人作为薄辉的后代,本就拥有了一般人无法拥有的一切,除了寿元比其他族群短一点外,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而能对她下手的必然是一个她很相信,也会经常接触她的人物……

想着养大了自己的聂泷。意绫闭上眼睛,鼻尖一酸,却没有哭。

回忆着二姐留下的话,她陷入了一个怪圈中,她渴望脱离禁制,想要拥有看到真相的力量,又被困在这份虚假的力量中,直到她忍无可忍地弯下腰,用尽全身力气反抗脑内禁制,宁可闹个鱼死网破也要获得挣脱禁制的机会时,二姐在她手心留下的印记终于有了动静。

一朵冰花从她手中出现,缓缓地升起,贴着她的额头,一下子挤了进去。

浅蓝色的亮光瞬间变成了一道光束,带来清醒的神识,挤入她的脑海。

一些扭曲的画面随着光束出现,一同进入意绫的神海。

这,好像是二姐的记忆。

背靠着光的她看不到二姐的脸,只能看到大姐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对着二姐说:“氾河一支的后代都在做些什么?”说罢她摊开手,掌心的贝壳自宿枝入了远山后都是一些哭音恨语。

她是个性情中人,掰着贝壳恨到了极点,就觉得觉得现在的皇室不配用氾河一支的称呼,又叫:“皇城那些人都失心疯了不成?!聂泷以督查的名头经常往返京城昌留两地,为何没有及时处理皇室欺压百姓的举动?”

二姐看到她手心的贝壳有些惊讶,自意绫离去之后,聂泷就不许她们去听海岸上传来的声音,导致她根本不知道大姐又去偷捡贝壳。

而比起质问大姐不听话,二姐视野晃动,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大姐不明所以,只瞪着一双漂亮的金色眼睛看着她。

二姐则说:“大长老死前我们别说离海,就是去其他地方游历都不是问题,可大长老死后,聂泷说自天主入云后世间新出现的妖魔联手,一直视我们为眼中钉,窥视鲛珠中蕴藏的灵气法力,贪我们这身刀枪不入的鳞,为了不与那些后世的妖魔起了纷争,避免有心人趁机对氾河一支下手,他不许我们离去。我们敬重他如今是领头人,一直也没有离开过昌留,皇城与昌留的平衡也是一直由他去调整,如此一来……我们耳目闭塞,外面发生什么事我们都知道得不及时,到变得十分被动。”

“如今,外面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却不见聂泷与我们说,他还执意不让我们出去……我瞧着这势头不对。”二姐说到这里,拉着大姐的手,“这样下去不行,想得多总比想得少要好上一些,不如这样。大姐辛苦,去趟远山,请越河尊过来,我带着族人去陆上看看,再去一趟皇城,看看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势。”

她心细,遇事时总能够多考虑两分。

她叮嘱大姐:“我们做这些的时候要小心一些,先不要打草惊蛇,等越河尊来了,我摸清了陆地上的情况,我们再去找聂泷,质问他都做了些什么。不管是玩忽职守,还是另有他想,他都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也不能继续占着领头的位置。”

“那可不行。”

然而就在她们密谋着如何处理聂泷时,聂泷从左侧的水树中走出来,对着他们冷笑一声。

二姐这时才知道这些聂泷从外带回来的水树原来是聂泷用来监视她们的东西。

在这一刻,大姐和二姐同时对视一眼,拿出了各自的法器。

见状,聂泷摸了一把胡子,依旧是那副慈爱的表情,但那张和气温柔的脸在如今的大姐看来处处透露着奸诈诡异。

大姐是个直肠子,见聂泷出现,索性直接问他:“聂泷,你来得这般及时,想来我们方才说了什么你也知晓了,那我倒要问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姐说完,甩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大有聂泷回答的不好就给他一剑的意思。

聂泷似乎也想找人聊聊这件事。

他惆怅地说:“你看看我。”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过分轻柔的声音让人听着只觉得恶心。

大姐和二姐皱起眉头。

“我老了,快死了。”聂泷说,“鲛人父为邺鱼,母为人族,因有一半人族血脉的缘故,鲛人不如其他尊神活得久,族中活得最长的不过两千岁,其他人则会在一千多岁时死去,而我如今已经有一千二百岁,大概在一百年前,我就发现我做事有些力不从心,那时我就想,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回原来相貌,怎么样做才能活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他说到这里,眼中亮起了诡异的光。他道:“后来我想通了,只要我把饲梦放出来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

前情提要:

分金里面的季庭生是被若清害死的第一个人,阿惹小皇帝是被若清害死的第二个人,他们两个人的故事都是与邺蛟有关,季庭生是天下大乱那年负责往一个地方送金,而阿惹就是季庭生故事里那个导致天下大乱的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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