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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青砖缝隙间冒出枯瘦杂草,几只无意惊飞的野鸡凌空翱翔,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

寂然的阆苑穿梭呼啸而过的冷风,带着荒烟蔓草的腐败气息往姜尧心里飒飒作响。

她惊愕地抬起头,嗓子里又仿佛被哽咽住,吐不出一个字。一颗心都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紧紧揪住,双手不由自主捏成了拳头,双腿似有千钧之重,难以动弹分毫,耳畔充斥着剧烈而又沉重的心跳声。

她听出来了,不对,她早就该听出来的。

那是娘亲啊,是那个教她儿话细语的娘亲啊,她怎么会忘记,怎么敢忘记呢?

唇角想要努力上扬,眼眶里的泪珠却在不受控制地翻涌,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凉凉的泪痕。

姜尧搭手胡乱抹了把水渍,拉着姜菀悄悄离开。

站在入口处的石阶上,姜菀不明所以地看向姜尧,见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两人分明近在咫尺,却似乎她眼前别有光景,横亘宽阔,令人难以洞悉。

“十二姐姐?”

姜尧应声扭头,用着一副看待陌生人的姿态,眼神里充满了不易察觉的怀疑和警惕。

“今日我们便当没有来过此地,旁人问起来的,你统统不答,只说你和我一直待在一处,若他们来问我,我必自然能够圆个说法。”

“你听明白没有?”

姜尧说话声音不大,也没用什么劲儿,但吐字清晰,一字一字都意味深长,似乎暗含威胁。

姜菀年纪小,又不大出门,性子腼腆。但自幼生长在这深宅大院,也隐约知道些个中利害,怔愣了一下,呆呆点头。

姜尧心知有些事情拖不得。能够拖,她自然绞尽脑汁也要给出最好的交代,谁都不愿意做那个恶人。可火烧眉毛的事情,容不得二选。

与姜菀分手后,她独自绕着结了冰的湖跑了好几圈。

苍穹碧蓝如洗,云团翻涌舒卷,金辉刺穿天幕。阳光还不错,隐隐有些热。

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一群雀子争相停在一杆枯瘦的树枝上,衔着嘴互相梳理尾羽,咕咕咕叫个不停。

它们时而排排蹲在灰尘安睡的窗棂上,摇着脑袋齐齐看向湖边彩色穗子飞舞的黄衫少女,乌溜溜的眼珠子里满是张扬的黄。

姜尧抬头认出那是一排喜鹊,翘着的尾巴很是好看。

阿娘说喜鹊都是来报喜的,故此总爱抱着她抬头看四四方方的一小片天空。它们在上空盘旋,能够飞出去,站在屋脊上、田埂边,河岸沿,衔着飞絮,叽叽喳喳。

她也能。

喜鹊们追赶着黄衫少女的步伐到了一处屋脊很长的院子里,它们轻盈地落在外边脱尽了叶子的树木上,一边啄脚趾一边歪着脑袋看少女恢复了沉稳的姿态,一步步走进去。

远处的青山淡淡的,像是唱戏的临时搭起来的戏棚子给忘了加上主角儿,留下个发白的剪影,冷得牙齿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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