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坦卡蒙语气阴冷沉重,像块大石压在了安赫姗那蒙心头,“姐,你蠢啊,有人想借你的手除掉艾,你看不出来吗。你被利用了,你被暗算了!”
安赫姗那蒙顿时通体恶寒,怔怔地重复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是谁敢算计她!
“娜芙瑞对你一直都很恭敬,你为什么要毁了她。”
“为什么?”
“你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她,她威胁不到你!”
图坦卡蒙一遍遍地问,安赫姗那蒙呼吸渐渐急促,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说还是不说,到底说不说,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开了口,“图坦卡蒙,你还记得娜娜吗,你过去的同学和玩伴。”
“娜娜?!”再次从安赫姗那蒙口中得到验证,图坦卡蒙不得不信了真有这个人,“她怎么了?”
安赫姗那蒙继续说:“你告诉我你做过一个梦,梦中你在阿玛尔那王宫的宴会上,向一个女孩求婚,那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就是你和娜娜。你们感情深厚,你想长大娶她当妻子,她也喜欢你,还记得那个戒指吗,你从我这里要走的那个矢车菊形状的小戒指,就是你当时送给她的定情礼物,上面刻着你们的名字,她最爱蓝色矢车菊花。”
图坦卡蒙不敢置信,完全陷入震惊和迷茫中,这是他曾经的故事吗。
过去生命里那些或快乐或悲痛的破碎片段,如困兽,此时正疯狂撞击着束缚住自己的重重枷锁,想要钻出来逃出来,告诉图坦卡蒙他忘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图坦卡蒙头痛难忍,太阳穴里像是有小凿子在挖,任凭他怎样努力回想,还是想不起来,却也丝毫不怀疑这些往事只是安赫姗那蒙编造出的谎言,就好像他尘封的记忆深处还是怀念这个人,爱着这个人。娜娜啊,他的娜娜,如果他们关系亲昵,甚至约定终身,为什么娜娜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他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
“她在哪里?”图坦卡蒙气息虚弱地问。
“她,死了。”
一瞬间,图坦卡蒙切实感受到心脏处传来的绞痛,他猛地抓住了心口,安赫姗那蒙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瘆人的美丽笑容透着阴森森的寒意。
“姐,难道是你杀了她!”
安赫姗那蒙看到图坦卡蒙眼中浮出的仇恨,因为她杀了娜娜吗,她是他的姐姐啊,他对她可有亲情,可有信任,安赫姗那蒙痛苦地质问,“图坦卡蒙,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狠毒的女人吗?”
图坦卡蒙语气更加冰冷,“是不是你杀了她!”
仿佛听到荒唐可笑的事情,安赫姗那蒙放声哈哈大笑,蜜色的美眸望向图坦卡蒙,那眼神看得图坦卡蒙从心底发怵,“我杀的?!!”
“是你背弃了和她的誓言,为了取得继承权娶了我,又是你为了巩固神权,下令处死了她全部的家人和朋友,让她一夜间家破人亡,图坦卡蒙,你怎么有脸质问我!?”
夜深了,明灭的烛火映在安赫姗那蒙的脸上,晃动的光影显得阴冷可怖,安赫姗那蒙眼珠圆睁,目光像钳子钳住了图坦卡蒙无处可躲的视线,颤抖的气息从唇瓣间的缝中钻出,染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图坦卡蒙,她恨死你了,你知道吗,她是自杀的!她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砸在水面上身体都碎成碎块了!死无全尸,被河鱼分食,河水鲜红,惨极了,是你活活逼死了她,她拿自己的生命报复你!”
图坦卡蒙脑中一片轰鸣,腿软得瘫倒在王座上,他大口喘气,空气好像稀薄得让他无法呼吸,他抗拒听到这样的往事,图坦卡蒙下意识想逃走,可安赫姗那蒙不依不饶,凑近他的耳朵,继续把那不堪回首的过往,锻成锋利的刀子,一刀刀戳进他的心窝。
“她死了,你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我们只能把你绑在床上,但我们一不留神,你跑了出去。弟弟你是法老你怎么可以寻死呢,如果不是艾路过救下了你,你已经和父王母后团聚了!”
“阿蒙神见你太过痛苦,施展神力抹掉了你的记忆,你忘记了她,忘记了她的容貌,她的声音,你和她的故事、她的一切你都忘记了,她从你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你的生活才重新开始,这就是你要的真相,你满意了吗!!”
图坦卡蒙埋头在膝盖上,双手揪住头发,浑身发抖惊颤,冷汗如雨下。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他不是遭奸贼暗算,才摔下陡崖,他怎么会软弱地求死!
突然,灰白画面闪回入脑海,一望无际的石壁荒崖,风呼啸着,一个男孩子孤单失魂地走着,走着,图坦卡蒙认出那是自己,自己仿佛在哭喊着什么,然后一头从陡坡上栽了下去。
图坦卡蒙心中掀起了一场异常狂烈的风暴,席卷了他所有的冷静,这就是他缺失的那段记忆吗!
这是真的吗!
此时的煎熬和疼痛似乎就在提醒着他曾经撕心裂肺的苦痛。
图坦卡蒙掐着自己大腿,勉强回了神,“你说的这些我完全都不记得了,就算是真的,你说这些,和娜芙瑞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安赫姗那蒙喉咙鼓动了几下,终于豁出一切,大喊了出来,“因为她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