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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歌丹是谁

第二天,管锥背上背包,坐上罗大佐开的陆地巡洋舰去往积星堆。罗大佐只把管锥放到附近,说自己表面上还是裴万岁的人,不方便公开和管锥、丑人走太近,就没跟着上山,而是自己找地方打猎去了。

管锥一个人背着包上山,再次见到丑人的时候,丑人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落魄,开荒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整个山的东南面大部分变成了黄色的土地。丑人见到管锥倒还是像之前一样热情,也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自己的不满:“听说你和我爸走得很近,还搞什么替代种植,这是怎么回事?”

管锥想要解释,但又怕泄露计划让梁道安不高兴,也觉得要解释清楚太过麻烦,就回答丑人:“梁氏早晚有一天是你的,我现在帮八爷做的事情,也等于在帮你做,无论发生什么,我始终会站在你这边。你要是相信我,现在就别打听太多。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丑人对管锥始终心存感激,但他实在不是一个能沉住气的人,又继续追问了几句,管锥甚至没听见他问的是什么,只说了一句:“我想调查梁志的死因。”

一听管锥要调查这事,丑人立即来了兴趣,梁志的死不但使他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也让他失去了一个兄弟。梁志在世时丑人从未想过接手梁氏,只是一心想着为梁氏做事,平心而论,丑人觉得梁志也是把自己当亲弟弟对待的。这段时间被梁道安放逐,他时常想,若梁志不死,一定不允许梁道安这么对待自己。

调查梁志死因是丑人一直想做而没有能力做的事情,现在管锥要做,丑人自然全力配合:“好,为了这件事,一切东西我都能放下,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管锥看着丑人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像是忘掉了之前准备的一箩筐问题,叹口气说:“算了,你就说说梁志死那天的情况。”

丑人一五一十地描述完当时的情况。管锥开始提问:“你确定那天你和梁志是穿着吉利服的?”

“确定。”

“你确定梁志是被远距离射杀的?”

“确定,听枪声至少在另一座山头。”

“你确定和梁志上到山顶不到五分钟他就被爆头了?”

“确定。”

管锥实在想不明白什么人能在三分钟之内,隔着一座山头发现穿着吉利服的目标,并将其精确射杀。要完成这样的射击动作,必须提前做好对弹道环境的测量计算工作,五分钟是远远不够的,除非枪手提前知道梁志的行程。

管锥继续问:“你们那天的行动还有谁知道?”

丑人:“就我哥和我,还有陈汉生知道。”

管锥一拍大腿:“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听说那天他是在你们后面到的?”

丑人:“他背着一个地图架,我哥说不需要,他非要带着,说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坚持要带就没人再管他了。”

管锥左思右想想不出什么问题,印象里陈汉生似乎是个通信员的角色,他的行为似乎符合他的身份。管锥随口问:“背的是军事地图吗?”

丑人回忆了一下:“我不懂地图,但没记错的话,军事地图都是暗色的,但那天陈汉生带上山的是白色的。”

这个回答像是突然给一串灯泡通上了电,管锥的脑袋瞬间明亮了。在梁志身处的环境里,隔着山头,身穿吉利服,基本是能达到隐身效果的。陈汉生突然背着一张白底地图出现,无疑是直接暴露了梁志,给枪手标定了一个射击目标。

管锥:“我想我知道是谁了。”说完迅速起身,拿起手边的包,指着丑人说:“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我们说话的内容也不能说,不然杀梁志的凶手你这辈子都找不到。”

管锥说完就往外跑,丑人在身后问:“到底是谁啊?”

管锥边跑边说:“你等着我来通知你去抓人吧。”

管锥下山之后,那辆军绿色的陆地巡洋舰就停在路边,管锥走到车窗边,看罗大佐不在车里,喊了几声也没人应。他急得围着车转了几圈,突然想到罗大佐说这车锁坏了,就伸手试着拉了一下,没想到不知哪里黄灯一闪,车门一拉便开了。

管锥坐进车里以后,按了几声喇叭,事实证明喇叭比人喊来得有效率,罗大佐很快便回来了,之前说去打猎,却什么也没打到。

罗大佐见到管锥倒是很惊讶:“你怎么进来的?”

管锥:“人家不是让你换锁吗?应该是锁坏了吧。”

罗大佐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也试过很多次,没钥匙进不去。老实说,你是不是撬人家锁了?”

看罗大佐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管锥拿起自己的包,从驾驶室下来,坐到后座上:“别闹了,还有很多事要做,先开车回去。”

罗大佐便没再说什么,反正管锥非法开个锁他也不奇怪,上车后左脚放掉制动,右脚踩下刹车,按下点火按钮,车子启动开往新庙。

管锥坐在后座上,从包里摸出了一串钥匙,那是武进刺杀陈汉生那天晚上,他从后来赶到的不明人士腰间拽下来的,那串钥匙里正好有一把带着丰田标志的汽车钥匙。刚才一拉车门就开了,很可能是触发了汽车的“无钥匙进入”功能。再看另外一把挂锁钥匙上模糊的图案,管锥突然想到了借枪那天铁门上的“梅花”牌挂锁。

管锥问:“你这朋友是干什么的,开得起这车?”

罗大佐:“什么都干,但不贩毒,你别见谁有点儿钱就打人家主意。”

“不会是裴万岁吧?”

“不是,”罗大佐扭头看着管锥,“你好奇心越来越重了啊。”

管锥不接话,继续问:“到底谁啊?你神神秘秘的。”

“你肯定不认识,打听那么多干吗?”罗大佐继续绕圈。

管锥不再追问,罗大佐反常的态度让他警惕,但一想到车主与陈汉生之间很可能存在某种关联,就让他感到兴奋。

车在山区跋涉的时候,天空不知不觉间从艳阳高照变成了乌云压顶,雨很快下得又急又快,雨水顺着车窗流向地面。风吹动树,远处的山随着树摇摆,路边很快出现一条流淌着黄色污水的小溪,流速很快,似乎在跟罗大佐飙车。这样的天气下,坐在车里是一件让人感到幸福的事情。但这一路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车子到新庙时雨已经停了,或许这里根本就没有下雨。罗大佐直接开进了城边一家修理厂,罗大佐和管锥两人下车。修理厂的人明显是知道他们的来意的,罗大佐只是将钥匙递给他们,就和管锥一起走了。两人似乎有某种默契,明明已到晚饭时间,却没人提出一起吃饭,他们各自回家了。

管锥到家之后只一杯茶的工夫就出门了,出门后直奔刚才的修理厂,在修理厂门口就能看到那辆陆地巡洋舰还停在院子里。管锥在门口按了一下手里钥匙的锁车键,车身黄灯闪烁,说明管锥手里的钥匙的确能够操控这辆车。

管锥凭着记忆,一路找到上次罗大佐带他去的第一个借枪的地方,上次来这里没有人。这次来是夜晚,黑乎乎的院子依然看不到任何灯光,四米高墙让这里与世隔绝。管锥用电筒找到地上的轮胎印,跟丁卓以前开的帕杰罗是同样的grandtrek越野轮胎花纹,而那辆陆地巡洋舰也是这样的花纹。

管锥走到门前,检查了门上的挂锁,发现锁已经被换成了一把新的,虽然有点儿失望,但管锥依然想尝试一下,可钥匙却连插都插不进去。

无奈之下管锥只得回到住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么下去只要那辆陆地巡洋舰被人开走,如果罗大佐不说,这条线索就算断了,可到现在连车主到底是谁都不清楚。不过他总觉得答案已经在自己脑子里了,只是被遗忘在某个角落里,还没有被发现。

管锥仔细地回忆从武进在医院刺杀陈汉生开始,至今为止发生的所有和那个神秘人有关的一切。

这个人和陈汉生有着某种紧密联系是可以肯定的,而陈汉生是害死武进的主要嫌疑人之一,但当时的推断是陈汉生没有能力设那么大的局去害武进。如果是这个人帮助了武进呢?这个局里,主要的执行者之一便是被杀死的“梁哥”。

管锥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他想到了。在杀梁哥之前,罗大佐和梁哥的对话中,曾无意提起过一个叫歌丹的人。

想到这儿,管锥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随手套上件衣服就出门了。到了罗大佐住处附近,管锥在楼下止步,抬头往上看了看,转身继续朝酒肆去了。

管锥可以确定,这个歌丹绝不是无名之辈。查这种信息最快的渠道是通过酒肆李让丁卓调查。

酒肆李冷着脸开门,把管锥拉进地下酒窖,开始咆哮:“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你这时候来很容易被人跟踪你知不知道?”

管锥:“我绕了好几圈了,没被跟。我现在来是有要紧事。”

酒肆李拿起抹布擦酒坛子,不看管锥:“有什么事你快说,我年纪大了,还要睡觉。”

管锥:“转告049,让他查个叫歌丹的人。”

酒肆李抬起头问:“查他干什么?”

管锥反问:“你知道他?这个人很可能跟武进的死有关。”

酒肆李惊得把擦洗的酒坛掀倒在地:“武进死了?”

管锥这才知道酒肆李并不知情:“049告诉我的。”

“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武进被我们从那个假派出所救出来,回去之后没抢救过来。”

酒肆李愣了愣,接着“哦”了一声,从地上捡起抹布,扶起酒坛继续擦,说:“歌丹这个人我听过一两次,听说跟楚隆走得近,不过都是些传闻。我让049帮你查查确切消息。”

管锥对这个歌丹的消息如饥似渴,追着问:“说说你知道的那些传闻。”

没想到酒肆李把抹布砸在桌面上吼起来:“都说了是传闻!传闻!传闻!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知道是传闻!一个不确切的消息能害死人的,你知不知道!我不是说了让049查!你为什么还要问!为什么!”

管锥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出酒肆,临走时候丢下话:“派人盯着东城修理厂的那辆军绿色陆地巡洋舰,有什么消息立即通知我。”虽然管锥表现得像是见了阎王一样,但这是一种在安全区域内的恐惧感,自从离开丁卓以后,就很少有人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了。管锥渴望这种恐惧感。

从那之后,他每天只敢远远地看一眼酒肆门前的桌子。五张桌子代表一切如常,若是桌子变少,则需要管锥找时间去一趟。桌子越少事情越紧急。如果桌子变多,则管锥需要离开新庙,越多事情越紧急。最多可以摆十张桌子,那时候管锥需要不管不顾地扔下一切,然后利用所有可能的办法离开新庙。

第三天管锥才见到酒肆李门前的桌子少了两张,天黑以后,管锥摸到酒肆李门前,犹豫了一下,怯生生地敲门。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在门打开见到酒肆李的一刹那,管锥还是后退了一步。

酒肆李把管锥让进门去,锁上门,把抹布扔到桌子上说:“歌丹,还有一个名字叫昂登。这几年用昂登的名字帮楚隆做了不少事情,在新庙用歌丹这个名字,除了吃喝嫖赌之外,基本上是个独来独往的人,据说南北联盟军除了楚隆没人能直接联系到他。”

“只有这些?”管锥问。

“说是有一张照片,但我还没有收到,明天,最迟后天会有人送过来,到时候你再来取。”

“明天才到?”管锥略显失望。

酒肆李突然脸红脖子粗,鼻翼急速翕动:“你也是干这行的,不懂考虑一下信源风险吗?光考虑自己的这点儿事。不管是明天还是后天,都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弄来的。”

管锥被噎得哑口无言,再一次落荒而逃。

隔天下午,管锥见酒肆李门口少了一张桌子,管锥进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酒肆李擦着柜台头也不抬地说:“照片在柜子上那卷卫生纸里,你连那卷纸一起拿走。”

管锥双手插在裤兜里,像个犯错的孩子般靠在门边半天没说话。酒肆李见他半天没反应,抬头训斥道:“还不滚?”

管锥摇头晃脑了一阵,支支吾吾地说:“昨天的事……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酒肆李又把头扭回去继续擦洗厨具:“不用道歉,大家都有自己的任务。”

管锥讨了个没趣,反倒放松起来:“好好好,反正我昨晚憋到现在的话已经说了。我没吃午饭,给我一碗米线。”

“三块。”酒肆李依然没有抬头。

“这是五块,不用找了。”管锥把一张五块的纸币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

酒肆李被声音惊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钱:“五块钱用出了五万的气势。”说着随手扔了两个硬币过来,“我不占你们小孩便宜。”

管锥说:“五万一张的那是冥币。”

吃完米线,管锥把那卷卫生纸带回了自己家里,把卫生纸扯开,见到了里面夹着的照片。照片像是使用缺了墨的打印机打印出来的一样模糊,不过这个人的特征极为明显,头部整个左侧都是凹陷下去的,正面看去像是一张圆形的饼被切掉了四分之一。

管锥很想把照片给罗大佐看,这样可以省下很多事情,但从梁哥被杀时罗大佐的表现来看,至少在这件事情上,罗大佐这个人是应该打个问号的。

管锥去了老八寨,刻意和叶介良、石正等带兵的聊起金三角的杀手,但遗憾的是这些人嘴里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知道是故意隐瞒还是确实不知道,从他们嘴里出来的那些消息全都透着股地摊读物的味道。

管锥意识到不能寄希望于从别人口中获得有关昂登的信息,一个名满天下的杀手是一个悖论,好的杀手一定是隐姓埋名的。

这里的春夏之交闷热而潮湿,管锥坐在窗前吹着电风扇,当下的局面令他一筹莫展,管锥的情绪随着天气的恶劣变得越来越糟。

苦闷的情绪肆意蔓延,甚至让管锥这种人都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了,但还没来得及得出“人生无意义”的结论,管锥就听到有人敲门,把门打开后见到酒肆李捧着一个本子站在外面。

管锥盯着那个本子问道:“你这时候来干什么?”

酒肆李硬邦邦扔过来一句话:“你要是不想见到我,我马上走。”

“别,您请进。”说着管锥抱住酒肆李的胳膊把他拉进屋里按在沙发上,又给他倒了杯茶。

酒肆李把茶放到嘴边闻了闻,吹了一口也没喝,放下茶杯,说道:“我给你带来一个重要的东西,账本,金城公馆的账本。”

管锥疑惑:“账本?”

看管锥一脸迷茫,酒肆李接着说道:“这是一些特殊的客人在金城公馆兑换筹码和欠债的账本。”

管锥不知道酒肆李说的是做什么的。酒肆李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你要找的人,很可能就在这个账本里。昂登是个酒色之徒,他平时用歌丹的名字在新庙周边生活。在这一带,酒色之徒最好的去处就是金城公馆。”

管锥等着账本问:“所以你推断这个人在账本里?”

“对。”

“你是怎么弄到账本的?”

酒肆李:“不是我弄到的,是049。”

“他有这么神通广大?”管锥伸手接过本子。

酒肆李:“金城公馆是开放场所,要是连个账本都拿不到,他真的应该下岗了。”

管锥接过账本看了半天也没有头绪,酒肆李喝完茶一把夺过账本:“你这个睁眼瞎,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这里面有个人叫歌丹,看仔细了,就是他了!”

管锥拿出纸笔统计了一下歌丹参与赌博的时间,发现每周三都有他参与赌博的记录。按照这个规律统计下去,发现他每周都会到金城公馆玩,一般每次来都待两天,偶尔也有待一天或是三四天的。

只有去年11月份第二周没有歌丹的记录,这个时间非常重要,因为梁志就是在这周四被人打死的。管锥又看了赌博的数额,梁志死前,他每次来玩输赢大多是三四千块,很少上万,而梁志死后一周这个数字飙升到四万左右,然后逐渐下降,到上周三这个数字降到了一万左右。

管锥看着这些数字慢慢理出思路:“如果他还能继续活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赌博的数额又会下降到原来的水平了。”说到这儿,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继续说:“他这么频繁来这儿玩,特征又这么明显,你怎么会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酒肆李说:“参照物会改变的,上次给你的照片是他受伤后在医院拍的,凹陷的那一侧头骨粉碎性骨折,现在已经做了假体,当然看不出来,况且这个人还戴着鸭舌帽。别废话了,你就在金城公馆找。”

今天是周二,管锥不敢耽误,隔天在金城公馆守了一天,在傍晚的时候,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有些低,看不清眉眼,但能看出肤色黝黑的人出现了。他身穿迷彩夹克,轻车熟路,一进来就引起了管锥的注意,同时他也注意到了管锥。那些与人搏命的经历造就的气场使他们一眼便感觉出了对方的不同,管锥感受到这一切之后马上把眼神从那人脸上移开,但心里已经断定他就是那张照片上的人。那人刚经过安检就熟络地和工作人员打招呼,然后兑换筹码、挑选座位,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管锥见他短时间内不打算走,为了不引起注意,自己也换了些筹码,在附近找张桌子坐下边玩边看着。

管锥的判断没错,歌丹一直玩到后半夜也没有离开的打算,中间兑换了几次筹码,看样子是输了不少钱。一楼大厅里大麻的腥臭味令管锥昏昏欲睡,就在他准备出去透透气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来的人是陈汉星,走到歌丹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之后,转身朝里间走。

金城公馆后半夜依然人头攒动,没有人会注意管锥的行动。歌丹跟着陈汉星走到人群之外的卫生间拐角处,管锥则在拐角的另一边蹲下,旁边是一排不知道是抽了毒品还是困了的人或坐或躺。管锥抱着头,装作精神萎靡的样子。

只听一个人说:“他不是叫你离开新庙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另一个答道:“三弟,他只说让我别在家待了,又不说到底是谁要跟我过不去。我在这儿玩,你也在这儿,谁能把我怎么样?”

那个人看来不为所动:“我看他不像是开玩笑,你还是出去躲一阵子比较好,现在就离开。”

另一个叹了口气:“我现在太累了,走不了。我上去睡一觉,明天再说。”

“正好他也在,我让他在房间等你,你明天必须得走……”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歌丹一人摇摇晃晃地上楼,陈汉星却不见了,多半是进了旁边的卫生间。

管锥跟上歌丹到了三楼,看到歌丹进了一个房间。按照陈汉星说的,房间里应该还有个人,管锥到门口想试试能不能听到什么,却发现这房间隔音格外好。

这可能是抓住歌丹的最后机会,但现在即使抓住了歌丹,有陈汉星在场,又很难将人带出去。最好的办法是去找丑人,但如果离开之后歌丹也走掉,又是得不偿失。

必须尽快做决定,越往后拖越不好处理。管锥最终决定去找丑人,歌丹的身手他领教过,仅凭自己,拿下这个人都要费一番力气,要运出去更加不可能。

做了决定之后,管锥在歌丹的房门最顶端贴了一截儿透明胶带做标记,这是目前最容易弄到的标记物,歌丹如果开门,他就能看出来。

准备妥当,管锥下楼,直接开车去往积星堆,坑坑洼洼的山路上越野车差点儿被开翻了,好不容易在天亮之前见到了丑人。没想到丑人见到管锥表现得并不像上次那样热情,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不咸不淡地问这个时候来有什么事。

一听话音管锥就觉得不大对劲,不过这个态度管锥也不奇怪,只是问道:“这么不欢迎我?”

丑人冷着脸说道:“哪敢不欢迎您啊,我爸身边的大红人,我在梁氏这么多年,都不如您在耳边吹个风。”

管锥笑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丑人斜眼看着管锥说道:“真不明白?”

管锥:“我在八爷那边做事你一开始就是知道的,而且迄今为止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我一直在努力消除你和八爷之间的隔阂。”

丑人露出戳穿他人谎言后的笑容说道:“那替代种植这件事是我听错了?”

管锥盯着丑人,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因为跟八爷有约在先,所以这件事不能告诉你,不过替代种植的事情从头到尾跟你都没什么关系吧?”

丑人死死指着管锥:“跟我没关系?我好不容易弄点儿地,现在老八寨一声令下让我改种玉米,让我到这里来做个农场主吗?”

丑人说的这些事管锥是知道的,他上次和梁道安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人都没说出口,但心里都明白,梁氏必须拿出一部分土地来搞替代种植,只有这样才能吓住陈培耀。而出于特殊时期对军心的考量,梁氏原先的土地是动不得的,这样一来就只有牺牲丑人,正好梁道安不想让丑人在积星堆生根发芽。管锥明白这些道理,但他选择不亲口说出来,依现在形势看,当初的选择是非常正确的。

管锥瞪大眼睛装无辜:“搞替代种植为什么要用你的地?”

丑人看着管锥摇摇头:“你还演,虽然我离老八寨远,但还没聋,替代种植的事一直都是你在搞,一开始我爸还装作不知情,整个梁氏都觉得你是个老猫,专门过来搞替代种植的。结果到头来他突然让我把自己的地都种上玉米,这件事你怎么赖?”

不同于丑人的激动,管锥始终不紧不慢:“这事我可以向你解释,但你要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包括八爷。”

丑人怒极反笑,露出一口黄黑相间的牙齿,在烛光下显得尤其瘆人:“你不用解释,今天过来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你以前帮过我,我不杀你,这是我的道义。这些地本来也是你帮我拿下来的,你现在要收回去我无话可说。但我把地还给你之后,如果江湖再见,那就只有你死我活了。”

管锥盯着丑人说:“话别说太早。你不想知道你那个手下武进是怎么死的吗?你不想知道梁志死了之后八爷为什么对你百般刁难吗?你不想知道是谁杀死了梁志吗?”

这三个问题使丑人来了兴趣,略一思考之后,丑人说:“难道你知道?”

管锥调整了一下坐姿:“先问你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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