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三号手术刀,刀头用硅胶软套包住,但必要时也能随时刺破软套直接伤人。
他每次一想起当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就难以抑制的想要再捅那个傻子一刀。
如果自己不是多喝了几杯……
那天以前,他从未碰过酒,那天以后,他也没有再喝过一滴酒。
可是……
庸医握着手术刀冰冷的刀柄,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那一晚那傻子滚烫的胸膛,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
他的吻,落在他敏感的颈间,顺着脊柱一路向下。
那湿热如电流般酥麻的触感,已经过去十一年,他依旧无法忘记。
甚至有时候,他将自己埋进黑暗里,竟渴望起那将人融化的炙热。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庸医将手从口袋收回,捂住头,使劲的拍了拍,想将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法全都轰出去。
“阿清?”
庸医身子一僵,立即怒气冲冲的冲着急跑过来的老鬼吼道。
“不许叫我阿清,我说过,你要是再叫我阿清我就宰了你!”
“呃……”
老鬼挠挠头,一脸无辜,被骂得有些莫名其妙。
“阿……庸医你这又是怎么了,吃了炸药桶吗?我看你好像不舒服,才跑过来问问的,你凶我干嘛?”
听到老鬼声音,庸医太阳穴突突的疼。
他能说什么?
他还能怎么办?
面对这个傻子,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无法忘记的,屈辱又痛苦的一切,这个傻子什么都不记得。
当那些他恨的,变成了茫然,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庸医觉得很累。
很累很累。
他真的累了……
那些他曾经愤怒的,痛苦的,化作了难以言喻的烦躁与期待后。
他依旧只能一个人守着一份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
“抱歉,我心情不好。”
他低下头,看着那本合上的日记本,一如他的心门。
“为啥心情不好?”
“今天我可是还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呢!”
老鬼咧出一口白牙,手在迷彩服口袋里一掏,将一本红色的,薄薄的硬皮本塞到了庸医手里。
“喏,送你的。今天可是我们认识的十一周年纪念日。”
“本来去年想送你的,可是老大和安安出事后,你一直忙基地的事……”
“你打开看看,我觉得你肯定喜欢。”
庸医打开本子,当看到上面的字时,眼睛一顿,捏着本子的手紧了紧。
“医师资格证……”
“嘿嘿,其实我是想送你一套有个铺子的房子,这样你就能开一家私人诊所。可如今基地就是咱们的家,所以我想你大概缺这么个证吧。”
老鬼嘿嘿一笑,粗犷的脸上胡子还没剃干净,留着一层青色。
“你放心,这玩意儿我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卫生局上班的官做的,上面的章我都是找人新刻的。”
“噗呲!”
庸医合上证书,侧过脸,笑出了声。
他深褐色的眸子里,水色盈盈。
“傻子!”
“啊?怎么又骂我?”
老鬼皱眉纳闷的看着庸医。
但片刻又小心翼翼的笑了起来。
“那个……看在我这么精心为你准备礼物的份儿上,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呵,果然无事献殷情,说吧。”
老鬼似乎特别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会儿才开口,眼睛还是不敢看庸医。
“我……我能不能抱抱你?”
庸医一愣,盯着老鬼一脸错愕。
“那个……你这些年从来不许我碰你,可……可我总觉得,觉得抱着你特别舒服……我……我不是变态。”
“还有,我……我说去找妞,可我从来没有真碰过他们,我就不想别人觉得我那个不行,她们都不像你,干干净净的,身上的肥皂味特别好闻……”
庸医身体一僵,把手里的红本子狠狠的甩在了老鬼的脸上。
“滚蛋!”
“你个白痴!”
“你不愿意就不愿意,怎么又骂人……”
“你敢拿我跟那些女人比,看我不切了你!”
说着掏出口袋的手术刀,就朝老鬼挥了过去。
老鬼一个“沙化”,将庸医脚下的地变成了沙坑,自己迅速跳开。
“阿清,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不许叫我阿清!”
“为什么啊,我觉得叫阿清很亲热很好听啊,为啥这么多年你都不让我叫了?”
“闭嘴!”
不远处看到两个人又打起来的灰隼好笑的摇了摇头。
“火枪,你说他们俩什么时候能把话说开啊?看得我这个旁观者都急死了。”
“不知道。”
“要不我们把庸医打晕扔老鬼床上去?”
“有用?”
“呃……那不如把他俩再灌醉?”
“有戏。”
灰隼手一拍,决定今晚就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