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书院坐落在浔阳城北部,那里远离了盛安街的喧嚣,剩下的只有读书声和墨香。
从安府乘坐着马车出发,一路向北,走过悠长的古道,穿过青石板铺成的小巷,足足行了一个时辰才到了书院。
一下马车,安卿兮就拉着程璐鱼的手不放。
看着浔阳书院那古朴的牌匾,她内心是一百个不乐意,仿佛已经预知到了未来的痛苦日子。
“璐鱼~你能不能不走……留下来一起陪我呗……”
程璐鱼这一次只是单纯的来送行,看着安卿兮这副模样,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马车上为安卿兮准备的行李,塞进了安卿兮怀里。
“这次读书,最多也就两个月的时间。你且先忍一忍,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书院里阵阵孩童的读书声传来,程璐鱼听的心情颇好的勾起唇,而后拉起了安卿兮的手。
“卿兮,既然又回到这里,你要好好听楚先生的话,听各位夫子的话,也不要总是和宴公子闹的不愉快。”
她语重心长,安卿兮却听得不高兴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晏新寒的马车,而后忽然惊奇的瞪大了双眼。
“不是,这……微南兄怎么也来了?”
程璐鱼跟着她一块望过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了林微南那一道白色身影。
公子如玉,一时之间,竟让她想起了白宿眠那一道清冷无双的身影……
她微微垂下眸,手指蜷缩。
不该想他的,惊鸿一瞥的爱慕之情,真的该放下了。
而那边晏新寒四人结伴一同走来,竟是直接上前敲了门。
安卿兮看的新奇,径直走到安南辞身边,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而后问:
“五哥,你们这是……四个人都入书院学习?”
可是,昨天说的,不是只有晏桃花自己吗?
安南辞没好气的瞅她一眼,狠狠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还不是怪你吗?”
“娘亲说怕你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不好自己,怕你惹了祸乱,让我跟来给你擦屁股。”
安卿兮:……
她垂眸翻了个白眼,抬起脚狠狠踩了安南辞一脚。
“什么擦屁股!五哥,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真是粗俗极了。也不知道哪一家的姑娘才能瞧上你。”
说完,她气冲冲的转身走了,从马车上抱下那灰色的兔子,就拉着程璐鱼走到马车另一端悄悄的溜了。
“小姐……”
青梧焦急的喊了她一声,却被安卿兮用眼神恐吓瞪了一眼,只好拉着芦花守在原地。
“卿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程璐鱼被安卿兮拉着走进浔阳书院后的一条小巷子里,小巷子很窄,青石板上还有许多的青苔,阴冷的常年见不到阳光。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见一个人……”
她眸中的笑意直达眼底,蹦蹦跳跳的模样,看得出来是真的心情愉悦。
程璐鱼被她的笑容感染,只觉得心情也畅快了起来。
她猜测道:“难不成,是经常听你说起的那一位师父?”
安卿兮乐呵呵的冲她笑笑,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可就在走过青石巷的尽头时,安卿兮忽然发现这青石板上有着湿漉漉的鲜血痕迹。
“这……这是怎么回事?”
停下来,二人站在一起,警惕的环顾一周。
安卿兮蹲下身子拿出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血迹,看着手帕上鲜血的鲜艳程度,她蹙起了眉头。
“这血液滴落应当是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程璐鱼也道:“可是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听到打斗和惨叫的声音。”
安卿兮轻轻摇了摇头,看着这阴暗的小巷,拉着程璐鱼快速走了出去。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过些时间再探。”
向前穿过一条满是文房四宝的商肆巷道,最终安卿兮带着程璐鱼停在了一间破旧的商肆面前。
那是一间什么模样的商肆呢?
写着奇木阁牌匾上落满了灰,歪歪斜斜的挂在那,被风一吹甚至还“吱扭吱扭”的响。
走进去,程璐鱼这才发现商肆店面不过是两张床榻那么大,而陈设只有一个红木的柜台,和一个偌大的橱柜。
其余的空间里,摆放着许多的木料,满满当当,使这里看上去不像一间商肆,更像是一间柴房。
“呼——”
安卿兮吹了吹门边放着的躺椅,而后让程璐鱼坐下,将灰兔小缺儿放在了她怀里。
“老头儿?师父?”
看着店里空无一人,安卿兮转悠着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回应。
小缺儿在程璐鱼怀里十分的乖巧,她轻轻顺着小缺儿的毛,一边问着:“会不会是不在?主人家不在,要不,我们先离开吧?”
“不在?”
安卿兮不解的皱起了眉。
“不可能的,那老头儿指不定躲在那个旮旯睡懒觉呢。”
见老头儿一时半会儿就是不出来,安卿兮拿出放在怀里的图纸,只好夸张的扯着嗓子喊着:
“哎呀,看来老头儿是真不在。那我这张兵器的图纸,只好送给别人喽。”
话落,她瞅了一眼木材后边,作势就要离开。
程璐鱼起身正欲跟上,却听身后的木料那忽然哗啦响了,木料散落一地。
而木料堆里,正坐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凌乱的精瘦小老头。
小老儿神采奕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安卿兮手里的图纸,似乎是在看着什么绝世宝贝。
“站住!人走可以,把图纸给我留下!”
他身手灵活的从木头堆里跳起来,快速小跑过去就将图纸一把抢过,开心的打开看了起来。
可是看着图纸上的小东西时,他顿时冷哼一声,颇有脾气的将图纸扔在了地上。
他躺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蜷缩着身子,话语满是嫌弃:
“我都说了这世上根本造不出来木鸢这种东西,你怎么还拿这图纸来烦我?”
安卿兮撇撇嘴,捡起图纸一脸的不服。
“什么嘛,分明是你能力技术不够,这只是你造不出来的借口罢了。”
小老儿也冷哼一声:“哼,你要是在东宴能找出一个在木匠方面比我钟离木能力还强的人,那不用你叫我,反过来我叫你师父!”
这倒不是他心高气傲吹牛,而是在整个东宴,她确实在这一方面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