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帝的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击在倾歌的心头,她冷笑道:“皇上这句话实在是好笑,他们两个人性格完全不一样,长相也完全不一样,又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皇上若是想用这一件事情来挑拔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也显得太过无知了些!”
她的话说的很强势,心里却升起了点点疑问,一直以来,她对这一件事情其实是存在着疑问的,可是却又觉得不可能。可是此时这句话由洛辰帝说出来,便又有了另一番体会。
“朕就知道公主不会相信朕的话,这件东西给公主看。”洛辰帝说罢,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倾歌道:“公主对这张脸想必不会太陌生。”
倾歌伸手接过来,拿在手上一看,那是一张极精致的人皮面具,她经常易容,也常用人皮面具,却从来没有一张人皮面具如眼前这张这么精巧,那面具极薄,却弹性极好,她将那面具放在自己的手上微微套,一个脸的轮廓便显现出来,那张脸赫然便是云舒的脸!
她的身体不禁微微的晃了晃,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愤怒扑面而来,却又冷着声道:“就算是人能用面具易容,可是性格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改变,还有,云舒在魏国呆了三年,而太子在三看的时间里要么和吴国征战,那么魏国有隙,他一个又如何分身?”
洛辰帝长叹一声道:“以前朕也和公主一样有着这样的疑问,可是公主想必还没有忘记刚嫁到我楚国发生的事情,灵堂里的那一具尸体公主想必还记得吧!”
倾歌的眼里有了一层思虑,洛辰帝看着她道:“公主聪慧无比,其实已经想猜出了事情的真相,没错,琛儿变成云舒的时候,便是用那个替身在替他做事,所有场合的出席,也是由替身去完成。那个替身当然没有琛儿的本事,但是琛儿的身边还有一个得力的助手程亮,一切俗事的处理便是程亮教导那个替身完成。”
“那么性格呢?”倾歌又问道。
洛辰帝叹了口气道:“公主和琛儿交手多次,他是什么样的人,公主还不清楚不吗?他若是想伪装什么,还有他装不了的吗?”
倾歌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张脸顿时变得一片苍白,她的双眸定定的看着洛辰帝,他又接着道:“他扮成云舒去勾引公主,又设计让公主嫁给了他,这一切都将公主将成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公主难道还不明白他的意图吗?他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心?又怎么可能会爱上公主?”
倾歌不语,洛辰帝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他从手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她的手上道:“他的行为可耻至极,既利用了公主,又欺骗了公主的感情,这样的人,实在是该死!”
他见倾歌一直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他又接着道:“公主回到太子府后,只需将这件东西让他服下,那么一切的恩怨也便结束了。朕也答应公主,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便还公主自由之身,公主是要回魏国也好,去吴国也罢,又或者是继续留在楚国,都随公主的便。”
倾歌呆呆的接过洛辰帝的东西,他的话她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心里一直在问自己,云舒真的就是诸葛琛吗?他们真的是一个人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养心殿的,也不知道怎么走出皇宫的,只知道她的心绪一片烦乱,脑袋里也也是乱哄哄的一片,无数的片段在她的脑袋里重合了起来,越想便越是觉得事情就如洛辰帝所言。
如果他们真的是一个人的话,那他也太可怕了些!
她以前一直在奇怪,为什么诸葛琛和云舒的体味如此的相近,只是这个世上体味相近的人很多。这一点她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是青鸟是她和云舒共同喂养,只与她和云舒亲近,从不与其它的人亲近,可是那一日青鸟却跳上了他的肩头!对于鸟类而言,看的从来都不是人的外貌,而是辨别人的体味和气息。如果不是一个人的话,青鸟是不可能跳上他的肩头的!
还有花族被灭的那一次,她原本和云舒在一起,醒来后却变成了诸葛琛,她的警觉性素来极高,就算那一日她累极了,也不可能就连身边的人走了都不知道。所以唯一的解释也就是两个人是一个人!她也还记得她和云舒在花族重逢的时候,她打过云舒一巴掌,她知道那一掌打的多有重,可是他的脸上却连一点印迹都没有,倒是后来她见到诸葛琛的时候,他的脸上有一个青青紫紫的印迹。
倾歌越想便越是觉得气闷难挡,无边无际的愤怒涌上了她的心头,如果两个人真的是一个人的话,那么他又把她当成什么呢?当猴耍?还是把她当成全天下最笨的笨蛋!
她又想起云舒曾对她说过:“我和他之间的计谋在伯仲之间,他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他。”而诸葛琛也说过:“我和他算不上是对手,却是水火不容,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两个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她以前没有细想,所以也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妥,可是现在看来两人都曾给过她暗示。
其实整件事情细细想来,里面存在着极多的破绽,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却始终觉得两个人完全不同性格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可是她终是错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吗?
怒气涌上她的心头,无助和绝望的情绪向她涌来,她只觉得怒意难挡。
马车还未停稳,她便直直的冲进了太子府,她抬起一脚就将书房的门踢开,诸葛琛正在和程亮商议事情,见她满脸怒气的走了进来,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示意程亮出去,程亮看了她一眼便走了出去,并将房门带上。
怎么呢?”诸葛琛问:“很难看得到你这么生气。”他的凤眸里含着点点关切。
倾歌定定的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原本的满腔怒火在见到他这副表情后莫名的消散了许多,她的心里升起了千万种可能,眸子里光华流转,要出口的质问之语却变成了:“云舒在哪里?”
诸葛琛愣了一下,觉得她有些古怪,扬了扬眉毛后问道:“你怎么突然又问起他的行踪?难道他那样对你了,你对他还念念不忘?”
“那倒不是。”倾歌缓缓的道:“我素来最恨欺骗和出卖,找你问他的下落,是要将他找出来将他大卸八块,然后把他的尸体拖出去喂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诸葛琛,却见他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笑着道:“我不会把这个机会给你的,因为你曾说过你杀了他之后就会杀我,而我还想和你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倾歌也笑道:“是吗?你觉得我们能白头到老吗?”
“当然能。”诸葛琛微笑道:“我已经设下天罗地网等易子龙自投罗网,只要他一来,便能替你拿到解药了,只要解药一拿到,你便再也不用承受寒毒的痛苦,我们便能白头到老了。”他的凤眸里有一丝向往。
倾歌的嘴角却泛出了一抹冷笑,她笑嘻嘻的道:“你说的很对,我也想早日解除寒毒,可是心里对云舒还是放心不下。刚好我今天找到了一样东西,你的身材和云舒差不多,戴上给我瞧瞧,好不好?”说罢,她将洛辰帝给她的那张人皮面具递了过去。
诸葛琛一见那张面具,原本还有几分笑意的脸刹那间将笑意凝在了脸上,那双一向淡定冷漠的凤眸里也爬满了震惊,他定定的看着她道:“这件东西你从哪里拿来的?”
倾歌微笑着道:“你父皇给我的,他见我想云舒想的紧,便给了这张面具给我,让我在想思难忍的时候拿出来,让你戴上给我看,他说了,你带上去一定和真的云舒一模一样。”
诸葛琛的脸顿时一片惨白,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这样说来你是承认你就是云舒呢?”倾歌的眸子里寒霜浓浓,愤怒的火在她的心里熊熊燃烧,烧的她的心肺都痛。她来找诸葛琛之前,原本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只希望洛辰帝在胡说八道,希望他和云舒的事情都只是巧合罢了。
“不,你虽然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却还是把事情弄错了,我是我,云舒是云舒。”诸葛琛幽幽的道:“我应该早就该知道这件事他会告诉你,可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倾歌突然笑了起来,她看着诸葛琛道:“我发现你说谎话的时候还真的是连眼睛都不会有变化,诸葛琛,你实在是一个撒谎高手!”
“这一次我并没有骗你。”诸葛琛看着她道:“我和云舒本来就是两个人,只是同一副身体罢了,所以他是他,我是我。”
倾歌愣了一下道:“你在为你自己的行为做解释吗?想为你撒下的谎编故事吗?你觉得我有那么好骗吗?这些年来被你耍的团团转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以至于到现在还想要骗我?”
诸葛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你不相信也很正常,在这个世上就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可是这却是事实。你对我们两个人都很了解,你应该很清楚的知道我和他的性格还有生活习惯是完全不一样的,你细细一想就知道我有没有在撒谎。”
倾歌的眸子里有一抹诧异,他又接着道:“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却是同一副身体,所以当我站在你的面前的时候,他却消失了,而他出现的时候,便不会有我的存在。”
倾歌一时弄不清楚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却觉得心烦至极,而他的话却又让她想起了tvb的剧情,难道这个世上还真的存在着一体双魂?怎么可能!这个世上怎么可能存在着如此荒唐的事情,可是她穿越是事情,而且是灵魂穿越,她的记忆里承载着着她二十一世纪所有的记忆,而她却占用了真正的沐倾歌的身体,这样的事情又如何解释?
她咬了咬唇,定定的看着诸葛琛,却对他嘴里说的话又信了几分,她咬着牙道:“是不是现在你们两个灵魂并不相容,你比他强硬,所以你慢慢的将他的灵魂吞噬,以至于从今往后都再也没有他的存在?”
“不是。”诸葛琛答道:“我和他两人的性格都是异常刚烈而强硬,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是也都很清楚的知道,两个人不可能永远这样存在,所以我想尽了办法要消灭他,而他也想尽办法要消灭我。所以我和他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你还记得你刚到楚国我病发的那一次吗?其实并不是什么病发,而是我们相互消灭对方的时候伤害到了这一具身体,而这一具身体一受到损伤便无法再承载我和他两个灵魂,所以才会痛苦无比。也是经过那一次的事情之后,我们都很清楚的知道,我和他之间不能再这样相互伤害,再这样下去,只会是两个人都同归于尽。两个人也不可再继续存在于一具身体中,当中有一个人一定要离开。”
倾歌的咬着牙道:“所以你们商量后决定由云舒离开这具身体?”
“不是。”诸葛琛叹了口气道:“原本决定离开这具身体的人是我,可是程亮觉得我和他的性格相差太多,他做起事情来没有我狠厉,而现在的局势却乱成一团,三国之间尽早有一战,而楚国皇室内部也相互倾压,只我的性格才能在这一场纷乱中存活下来。”
他看了眼倾歌后咬了咬唇后又接着道:“于是他连夜从师父那里找来了镇魂镜,将云舒的魂魄彻底镇在我的身体里。所以……所以从今往后,这个世上再无云舒,只有诸葛琛。”
倾歌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她没有擦泪水,却缓缓问道:“所以你就告诉我云舒将我卖给了你,好彻底断了我对云舒的念头?”
“是!”诸葛琛答道:“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对云舒念念不忘,也一直为他不辞而别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一生你如果再见不到他的话,只怕会想他一辈子。”
倾歌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眼睛变的一片通红,她恨恨的问道:“我在花族里见到的云舒其实是你假扮的,对不对?”
“不,你在花族见到的是云舒,他去之前我和他有过约定,给他十天和你相处的时间,过了那一段时间之后,他就永远的消失。”诸葛琛看着她道:“我们都不是存心了要骗你,而是这件事情太过诡异,就算是说出来,只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倾歌冷冷的道:“你说的倒是好听的紧,可是在我看来这一切只是一场骗局罢了!从三年前我打败云舒开始,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一个早就被你们计划好的阴谋!”
“我承认,三年前那一场战是我故意输给你的,也的确是存了心要搅乱魏国和吴国的关系,更曾想过要从魏国那里得到我想要的情报。”诸葛琛轻叹一口气道:“可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在预期之内,比如说我和云舒都爱上了你。”
倾歌冷笑道:“爱上我?说的可真好听,如果可以选的话,我宁愿这一生也不要认识你们!”她的心剧烈的痛着,浓烈的恨意充斥着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她的眸子红的似滴出血来,而泪水却被她用内力抑制住,不再往下滴落。诸葛琛见到她这副样子,心里既难过又心疼,却又没有一丝办法,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制造出来的,不管是他还是云舒,这一具身体给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走到倾歌的身侧道:“倾歌,我真的不是存心骗你……”
“啪!”她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她咬着牙道:“你的确不是存心的,而是故意的,否则你也不用盖上这一张面具变成云舒去做那些事情!不过你们倒是都极会演戏,所有的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我一直以为我并不笨,就是却被你们耍得团团转,动了情,丢了心!”
诸葛琛的凤眸眸色转深,他定定的看着她道:“我们并没有演戏,其实在魏国和你一直相处的就是云舒,他……他也是真心爱着你的,只是……”
“够了!”倾歌冷喝道:“我到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一仗魏国准备的那么充分还会大败,也终于明白云舒为什么一直将我拒之千里之外!”
诸葛琛不语,只淡淡的看着她,他知道她的性格,看似淡陌冷静,其实敏感而又倔强,再则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现放在谁的身上都会接受不了,她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只是他的心却痛的厉害,有对她的怜惜,也有对自己的恨。
一直以来,他对身周的事情都掌控的极好,也将所有的事情都算计的极为妥当,几乎没有什么事情会在他的预期之外。只是他却忘了,人都是有感情的,他那颗充满了算计和谋略已经冰冷的有些可怕的心,其实一直都渴望得到一份真正的感情,也一直渴望得到幸福。
而当他在权利的颠峰游走时,权利满足不了他,欲望也满足不了他,一直都渴望得到更多,于是更加肆意的掠夺,为了得到他要的一切,他可以机谋算尽,可以牺牲一切!所以,他连自己也利用了,利用了他的另一个面!
可是当那颗爱情的种子缓缓的在心底发芽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世上除了权利之外,还有其它额外的超过权利之外的东西!
所以他看到她对云舒念念不忘时,他会嫉妒,会恨他自己;所以当他看到她不顾一切要离开他的身边时,他的心会难过;所以当他看到她寒毒发作时,他会心疼,会怜惜……
而此时一切都被她识破时,他又觉得无助至极,他知道她的性格,她此时只怕是恨透了他,这一生一世只怕再不愿见到他,更别说呆在他的身边了!
倾歌冷冷的问道:“为什么不再解释?”
“因为解释没有用。”诸葛琛看着她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一时半会只怕是极难接受……”
“你错了。”倾歌冷笑道:“我已经接受了!所以今天我要为我自己出这一口恶气,也为惨死在你的铁骑下的魏国将士报仇!”说罢,短剑出鞘,直击他的心窝!
这一击又快又狠,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漫天的杀气向他袭来,他却站着不动。眼见那把剑就要将他的心脏刺穿,剑已经刺到他的衣服上,一枚小石子击来,击在她的手上,他的白袍被划破,短剑“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暗影立在诸葛琛的身侧道:“有我在,任何人休想伤殿下一根头发!”
倾歌却笑了,她笑的有些张狂的道:“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会如此淡定,我险些都忘了,你还有一个随身的影子暗卫!诸葛琛,你是不是连这个也算好呢?”
诸葛琛轻叹一口气道:“没有,这一次我没有再算计,我早就对你说过,我愿意死在你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