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歌见到易子龙的举动,轻轻叹了一口气,纵然他再关心她,她的心里却也对他设了一层防。她很清楚的记得在吴国发生的事情,她身上的寒毒虽然被他控制住了,可是再发作的时候却是加倍的难过。她知道那是药物的反噬。
这一件事情她没有办法对他说破,可是却又知道纵然他替她解毒却终是有了别样的心思,在她没有真正嫁给他之前,他只怕不会将真正的解药给她。她的心里又莫名的升起了悲伤,难道他救她是为了将她圈禁在他的身边吗?
她再次想起了七姑娘的话,心却莫名的有些悲凉。
如果一切都的是如七姑娘所言,又或许说和她猜到的目的一样的话,那么他煎制的药她便也没有喝下去的必要了。她这一生,最恨的便是利用和背叛,还有别有目的靠近,而这些事情她好像最近都经历了,而且伤她的是是她最亲最近的人!
药就放在桌上,她看了看却静静的坐在那里,药已开始泛凉。夜色已晚,易子龙将药煎好之后嘱咐她趁热喝下后便将药放在桌上离开了。
倾歌的心里升起了点点矛盾,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最终站起身来,将窗户打开,将药倒了出去,黑浓的药汁与夜色溶入一体,洒在雪白的冰雪之上。只是她没有发现她打开窗户后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满是哀伤的看着她的举动,当窗户关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染上了浓浓的痛苦。
易子龙知道她已经知道她身上的毒是他下的事情了,心里泛起了无边无际的悲伤,悔恨也变得浓烈了起来,早知道如此,他是不是该早早的将解药给她?这一次的药是真正的解药,虽然无法将她的寒毒彻底根险,却也不会让她如此难受!
他的嘴角泛起了嘲讽,他这样做是不是活该?早在吴国的时候,他或许就应该早早的将解药给她,刚才替她把脉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她身上的寒毒已经发作过一次,而且这一次的发作只会比以往更加的强烈。他心里对她充满了怜惜,也恨透了自己。
当年的事情在他的眼前回放,他悔不当初,如果事情再重新来一次的话,他一定不会那么做,不那么做也便不会害到她了!她也不会因为他而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只是现在事已至此,他该怎么办?
她不再相信他了!不再信他了!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在这一片夜色里凄凉而又让人心酸。他不知道在这片夜色中站了多久,冰冷的寒意将他的四肢都已冻的冰冷,这寒意刺骨的痛,让他觉得痛不欲生,这些痛他知道她都经历过,而且比他现在感受到的要痛苦千万倍!
东方渐见到丝丝白光,他居然在严寒中站了一夜,他没有用武功抵挡,脸冻的发青,唇冻的发紫。他终于缓缓的走出房中,却一直窝在房间里没有出去,也没有去看她。
倾歌一整天都没有见到易子龙的身影,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却也没有去他的房间里找他,她抱着火炉过了一天。而身上的寒气却又重了几分,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依旧窝在房间里。
如此过了三天,易子龙终于来她的房里来找她了,只是他却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下巴上长满了胡渣,整个人看起来落寞而又憔悴,整个人写满了苍凉两个字,他脸上的阳光之气也消散了不少,染上了层层忧郁。
易子龙见倾歌略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她眼里的关切一闪而过,他的眼里又升起了一抹希望,他微笑着道:“我们来这里已经有几天了,今天天气转暖,不如出去走走,看看这里的风景,散完心之后便随我一起回吴国吧!”
倾歌抬眼看向他,他咬了咬唇后又道:“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但是倾歌你要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回到吴国之后,他将那些珍贵药材寻齐之后便将解药给她,再不让她受那样的苦了。
倾歌缓缓的站起身来道:“我……”
易子龙打断她的话道:“走吧!”他怕被她拒绝,也怕她说出他害怕听到的话,他微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倾歌朝他微微一笑,将大衣披上之后便与他走了出去。如他所言,外面的阳光灿烂无比,映得整片雪地一片清辉,阳光雪光相互辉映,比她预期的要美太多。
灿烂的阳光洒了她一身,她只觉得这些天来积郁在心间的烦闷淡了不了少,她望着不远处高高的城墙道:“我们去那里看看,从那里望下来应该会更美!”她原本想去爬天山的,只是一想起她身上的寒毒,便将那个计划打消了,去不了天山,那个城墙就是这里最高的地方了,去那里也一样。
易子龙笑着便和她一起策马朝前跑去,虽然是边关小镇,这里的城墙却修建的极高,以前这里常有马贼出没,所以城墙建的极高,五年前诸葛琛带兵将那些马贼剿灭之后,这座城墙便留了下来。时隔几年,这一带再没有马贼的出没,却有了无数到天山来套马的商贩。
倾歌站在城墙上向下望去,整个世界一片素白,却又处处透着苍凉之态,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升起千万种感慨,却在将头转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雪白的身影,那身白虽不若白雪般清润,却又有着别样的妖冶。
她的脸色微变,眼里一片寒霜,她冷笑道:“那天没杀了你,以至于你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找死吗?”
“我不是来找死的。”诸葛琛定定的看着她道:“我说过,你若是想杀我,尽管动手便是,但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随他一起走。”他的手指头指向倾歌身后的易子龙。新笔趣阁
易子龙缓缓的朝诸葛琛走近几步道:“她要跟谁走,由她自己来决定,而不是由你来决定!”
诸葛琛的凤眸冷的如同寒霜,他看着易子龙道:“没错,是该由她来决定,只是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说这些话!你当年做了什么事情你再清楚不过,怎么?现在巴巴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她是为了赎罪吗?”
易子龙的脸色大变,他沉着脸道:“你是想和我撕破脸吗?”
“我和你之间的脸面在你那次设下陷阱要杀我的时候,就已经撕破。”诸葛琛冷笑道:“只是你比我预期中的还要无耻的多!所谓的朋友之情对你而言根本就不重要,是不是?”
倾歌的眼里一片暗淡,原来所有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只有她才是真正的傻子,先是被诸葛琛和云舒玩的团团转,一直她都极为信赖的易子龙原来也在骗着她,难道她就有那么好骗吗?浓浓的寒意自心底升起,却站在那里不动,眼睛只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两个男子。
易子龙冷哼道:“无耻?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无耻的人吗?她根本就不爱你,你却将她强行留在身边,诸葛琛,你觉得这样的你能收获爱情吗?”
“她是我的王妃,你的行为就是在抢别人的妻子。”诸葛琛冷笑道:“这个世界也真疯狂,抢别人妻子的人还凶巴巴的质问对方。易子龙,你真让我失望。我现在倒还真有些怀念七年前我们在战场上初识的样子,你那时候虽然也不讨喜,但也没有现在的面目可憎!”
易子龙咬着牙道:“你的王妃?诸葛琛,你还是一如往昔的自以为是,你有经过她同意吗?她愿意嫁给你吗?再则你们之间都没有拜过堂,你敢说她是你的王妃?你除了伤害她之外,还给过她什么?”他轻哼一声,眼里满是鄙视道:“你根本就不配拥有她!”
倾歌在旁边轻声一哼,斜眼看了一眼两人,突然觉得很无趣,这样的两个人让她觉得心里升出了寒意。
诸葛琛淡淡的道:“所有的人提到她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她是我的王妃,你认不认同并不重要。”他的眸子满是寒冰道:“而你今天必须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将寒毒的解药留下。”
“你不是本事滔天吗?”易子龙冷声道:“你有本事你自己替她解毒,而不是来求我!”
“不是求你,而是命令你!”诸葛琛的眼里泛起了浓烈的杀机,杀气鼓动四处的空气,让寒风变得更加的寒冷。
易子龙将手负在身后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倾歌站在那里,突然觉得这两个男人在那里吵架极为无趣,纵然他们因她而吵,且吵架的主角是她。两人的身份再高贵又如何?两人再在意她又如何?却有一个人问过她的意见吗?她想去哪里那里她的事情,他们两人谁也不能替她做主!她沐倾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件物品任由他们争来争去!
若是按她的性子,她真的恨不得一人赏他们一脚!一个欺负她,将她耍得团团转,而另一个处处救她,不过是为了他自己赎罪,她的人生是不是太过凄惨了些?
她心里的怒意升起,眼里也染上了一抹杀机。
诸葛琛和易子龙两人均站在那里没有动,但是两人身上所荡出来的杀气却比之前更加的强劲,城楼上大风狂吹,吹起积雪,荡起层层白沙,迷了人的眼睛,倾歌没有伸手去挡那些风沙,却将眼睛微微闭了起来。寒雪随狂风吹到她的脸上,激起了她体内的寒毒,丝丝寒气往上直涌。身上的痛意传来,她咬着牙忍受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易子龙手中的长剑终于出鞘,向诸葛琛疾刺而去,诸葛琛白袍一掀,手中的利剑如虹,随着他的白袍飞舞了起来,杀气吹过寒风,寒风吹动积雪,城楼之上雪雾飞腾。
两人都是绝顶的高手,武功也都在伯仲之间,且都是以命相搏,这般一打,真是惊天动地,那原本结实至极的城墙也被两人的剑气削了一大块,漫天的杀气击起了漫天的飞雪,一片白雾在城墙之上飞荡!白雪寒冰层层散开,在阳光下散发出刺目的光华。
倾歌从始至终都站在那里不动,她任由身上的寒气漫延,瘦弱的身体却坚定无比的挺立。他们的武功比她高出甚多,她甚至看不清他们的招式,只觉得他们的打的又快又狠,都一招都欲置对方于死地!
她冷冷的看着两人,谁也不帮,也谁都帮不了,更不知道帮谁。隐隐盼着两人最好同归于尽,而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柔软,却又有一丝不忍,希望两人都不要死。她的心里升起了重得矛盾,也开始恨起自己来,她为何要为这样的两个人心生担心?
为易子龙担心也便罢了,有什么好为诸葛琛担心的?他已经将她伤的够深了!她的心里开始鄙夷起自己来,她真是很没用,居然生出了这般的想法。
两人打了约莫一刻钟后,蓦的从旁边窜出了一条黑影,黑影加入了战局后,原本的平衡极快的被打破,不过三招,她便见到那个紫色的身影重重的摔在了城楼之上。暗影将易子打打倒之全便落在了城墙之上,手里的剑已经出鞘,寒气在阳光下泛起了重重光华。
眼前的情景让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的嘴角染上了一抹冷笑,像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也只有诸葛琛用的出来,以二敌一真让人鄙视!
易子龙倒地后,嘴角溢出一抹鲜血,诸葛琛手中的剑毫不客气的向他直刺而去,倾歌的眼睛微微一眯,手中的短剑出鞘,直直的就朝他挡去。
她去的极快,手中的剑很短,诸葛琛若是执意要杀易子龙的话,他手中的剑必会先杀了她,他愣了一下,只得将剑撤回,他伸手将她的手中的短剑格开道:“倾歌,你做什么?”
“我欠他好几条命,决不会让他死!”她的语气很淡,淡漠中满是寒意,她眯着眼睛看着诸葛琛道:“不过他说的也很对,你的确卑鄙无耻,打不过他便叫帮手,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小人!”
她见诸葛琛的眼里染上了一丝痛苦,她轻哼一声又接着道:“你们不是要打架吗?那么也算我一个,二对二,公平的紧!”说罢,她手中的剑便如蛟龙一般向诸葛琛刺去。
她的心里对他存着恨,下起手来又快又狠,招招直刺他要害,势同拼命。
诸葛琛的武功较她高出许多,却在她这样的打法下有些手忙脚乱,更兼他根本不愿伤害她,所以他的武功根本就施展不开。
他咬着牙边打边道:“倾歌,不要胡闹。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若是要杀我的话,待我从他那里拿到解药之后再做了断。”
“解药他早已给我,我根本就不再需要什么解药。”倾歌冷冷的道:“再说了,像我这样的人,活着只会更痛苦,今日我若是能杀得了你,那便是我的福气。若是杀不了你,那么就让我死在你的剑下!”说罢,她手中的剑舞的更加的凌厉,杀气虽然没有诸葛琛方才的浓烈,却也极为惊人。
诸葛琛用剑将她挡开道:“倾歌,不要再发疯了,你给我住手!”心痛的厉害,却又有些无能为力,她恨他,他早就知道,她若是杀他,他也不会阻止。可是她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另一个男人动手杀他,他便觉得难过至极!
无边无际的伤感向他涌来,他这一生活着从来都没有轻松过,在意的人只有娘亲和她。娘亲死了,她却要杀他!亲情于他太过淡漠,爱情于他,太过残忍。他的心里升起点点迷雾,这样的人生,就算是权倾天下,得到了全世界,他又能开心的起来吗?
生平第一次,诸葛琛觉得很无力,也很无助,眼前的情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倾歌!我来帮你!”易子龙将嘴角的鲜血抹尽,长剑一抖,便向诸葛琛刺去。
暗影眼睛一眯,长剑一扫,便将易子龙的长剑挡住,极为凌厉的朝易子龙身上砍去。
战局变成了暗影对易子龙,倾歌对诸葛琛。
诸葛琛的凤眸里情绪浓烈,他一边将她的剑挡下一边道:“你是不是用你的行动告诉我,如果我和他之间起了冲突,两个人若是让你选一个的话,你选的那个人是他?”这句话问出口后,他的心痛的厉害,漫天的碎冰和着狂风向他的身上击来,将他的脸划破,鲜血滴落,只是身上的痛又哪里及得上心里的痛。
“是的!”倾歌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在我的心里,我恨你入骨!你玩弄了我的感情,难道还指望我爱上你不成?诸葛琛,这个世上不会有比你更为恶劣的人!”
诸葛琛咬着牙道:“我只想问问你,你的心里是否有过我的存在?”
“当然有!”倾歌狠狠的道:“一直以来我都恨不得一刀杀了你!”
“是不是非要我死了,我们之间的恩怨才会结束?”诸葛琛问道。
“是!”倾歌想也不想的回答,手中的剑却舞的更加凌厉,一招飞凤击天向他的命门击去。
这一招是极凌厉的杀着,她用她自己的行动告诉了她,她真的恨不得他去死!诸葛琛的凤眸里泛起了一抹红意,他突然将剑收了起来,倾歌微微一愣,这样的杀着自她学会后还从未用过,因为太过霸道和凌厉。可是她此刻却用了出来,因为她知道诸葛琛的武功比她高很多,能轻易的将这一招化解掉。
而他此时的举动却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他真的想死吗?他难道不知道她这一剑刺下去,他就算是有十条命也活不成!
纵然恨他恨到了极致,可是真的要这样一剑将他杀了,她的心又莫名的有些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