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绵宇交代完事情的经过暗暗注意若辰的反应,见他脸上毫无惊讶之色,不免感到稍许意外。
“照你这么说,这可能是一首迷魂曲。那你准备怎么向老师解释?”若辰说道。
“我已经一五一十地说了,但是他们不相信,觉得我没有说实话。既然他们不相信我,我多解释无益。”宋绵宇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这件事与他而言像蚊虫叮咬那样不痛不痒。
“学院没有规定学员夜里不能出去,他们没有调查清楚就擅自处罚,这样做是不合理的。”若辰看着宋绵宇那副如白开水一般无色无味的表情略有迟疑,“况且这件事关系到你的名声,你应该据理力争。”
“我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宋绵宇说话的音调升高了一些,“清者自清。”
“你虽然是清白的,但保不齐别人会怎么想。如果你不表态,大家或许就认为你被抓住了把柄,时间长了再想澄清就于事无补了。以后假如真的发生了不堪的事,即便不是你做的,你也会成为代罪羊头一个被大家怀疑。流言不止、后患无穷,所以及时澄清是有必要的,免得日后落人口舌白白冤枉。”若辰义正言辞地说道。.c0m
宋绵宇细想一番觉得言之有理,心中感佩若辰思虑周全、仗义执言。他不曾想到,若辰这么做不完全为了对方着想。
曾几何时,一股莫名的暗流在若辰的心底涌动并生成了一个漩涡,把他浮在水面波光粼粼的热情、专注、希望、信念一点一点地拖拽着下沉,沉到越来越看不见的深处。同时,一股牵制下沉的浮力又赌气地升起,这是一种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洞悉却无能为力的不甘,暗中观察天气变化,随时准备着应外力的作用溅起宣泄的水花。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在下一堂课后,若辰站在教师组办公室的门前抬手准备敲门。他向来不大愿意插手别人的事,但是现在,他对宋绵宇的境遇感到“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体内蒸腾着滚烫的要打抱不平的江湖义气,他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思绪,就像蒸汽顶开了盖子,他果断地用指关节扣了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若辰推门进去,董孟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你有什么事吗?”
若辰轻轻地关上门,朝她走过去。前面还有一个女老师,背对着他专心地整理着资料。他笔直地站着说:“老师,我想向您反映一个情况。”
“你说。”董孟示意他坐着说,若辰便从旁边拉过一把凳子坐下来。
“老师,我要说的是关于宋绵宇的事情。”若辰接着说,“他因为夜里出去长时间不回被处罚,还连带着大家一起受罚,我觉得这个处罚太严厉了。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这样做就等于坐实了他有错,大家都会认为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会影响到他的名声,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我恳请您能重新处理这个事。”
“什么处罚?”董孟一脸诧异。
看到董孟的反应,若辰猜测自己可能莽撞了,还是镇定地问:“不是说所有男生要等这件事调查清楚才能照常外出吗?”
“谁告诉你的?根本没有这回事。”董孟说道,“学员不能外出跟宋绵宇没有任何关系,不单是男生不能外出,女生也不能。这是虞波的意思,马上要放假了又赶上过年,考虑到安全性,所以下令这几天禁止学员外出。关于宋绵宇,我们只是把他叫过来问话,并没有处罚他。江若辰,你们谁在背后这么乱说?”
若辰这时意识到他被张栋误导了,因致歉:“对不起,老师,是我没有了解情况误解了,给您添麻烦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董孟说话的语气似乎没有生气。
等若辰从办公室出来经过楼道口,张栋老早侯在那里,一脸尬笑地迎上来。
“张栋你骗人,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若辰嗔怪道。
“盐哥你别生气,是我对不住你。”张栋示好地帮若辰揉捏着肩膀,“我以为不能外出是和那小子有关,自己瞎琢磨的,我没想到你会去找老师理论,知道后要去拦你已经来不及了。话说你也真是缺心眼,你跟他又没什么交情,他的事你瞎掺和什么?万一把自己搭进去不是得不偿失?”
若辰没有说话,和他一同往楼上走去。他心想:如今还有什么好顾虑的,能帮别人做点事心里反倒轻快些。不过他倒是对一件事产生了兴趣——宋绵宇听到的那首“迷魂曲”究竟是怎样的旋律?是否和自己听到的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