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不停有人在哭,哭声惊天动地。一会儿好像是欢儿的哭声,一会儿好像是扎苏,一会儿又好像是小轩子,其中还夹着其他人,众人哭得废寝忘食,觅死寻活。
潘小蛮感觉到有人抱她,紧紧地抱着。他把他的脸,贴在她的脸上,他的泪水滴落到她的脸上,一串串,湿了她整张脸孔。
潘小蛮努力地把眼睛睁开了。
映入她眼中的,是欢儿扎苏等人的脸,哭得一塌糊涂,双眼肿得像核桃一样。而赫连墨则坐在床口,紧紧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到他胡子拉渣的脸上。赫连墨瘦了,憔悴了,眼睛周围有一圈青晕,眼内布满了血丝。
潘小蛮动了动嘴唇,声音虚弱:“墨哥哥——”
赫连墨身体一震,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紧紧地盯了潘小蛮看,好一会儿后反应了起来,握着她的手抓得更紧了,欣喜若狂之余,声音忍不住带着哭腔:“小蛮,你终于醒过来了。”
潘小蛮昏迷了三天三夜,如今虽然苏醒过来了,但她的病并没有好转。像了六年前在大兴城宫中那一场大病一样,生得很奇怪,来势汹汹,先是浑身酸疼,四肢无力,鼻塞,头晕,还高烧。
吃了几天太医开的药,潘小蛮的烧好不容易退了。但又再添了新症状。先是腹绞痛,胀满,恶心,呕吐。脸孔,身子,四肢,密密麻麻的出现了红色斑丘疹,刚开始的时候像了蚊子咬那样,没过多久,那些小红点,渐渐扩散,变成了一块块红斑,伴着剧烈瘙痒,灼热感。
那一块块的红斑,经搔抓后,成了多角形丘疹,覆有糖皮样鳞屑,密集成群。再接着,那些丘疹融合成片,形成苔藓样变。
六年前潘小蛮得的病,是太后下的毒。这毒药,是用麻风病人的血液制作而成,症状跟麻风病看上去是一样,不容易辨别出来。中了这种毒的人,不会马上毒发身亡,但慢慢积下来,五脏六腑俱损,毒性发作,就会病如山倒,无药可救。
太后死了,到底是谁下的毒?这并不难猜出来——如果赫连墨猜不出来,那他就是大蠢蛋一个了。
深夜,椒房殿内。
赫连墨坐在一张椅子里,嘴角隐隐约约蕴着一抹冷冽笑意,目光冰冷,在烛光下,给人感觉到是那样的寒凉,如冰渊般。冯伦站在赫连墨身后,而潘言初,则一脸惊恐跪在赫连墨跟前。
赫连墨微微抬起眼,盯着潘言初问:“潘才人,你知道朕为什么在半夜三更请你到这儿来么?”
潘言初脸色惨白,一额冷汗,结结巴巴的说:“臣妾……臣妾不知道。”
赫连墨眼光如凝霜般盯着潘言初,一双灰暗阴森的眼睛,仿佛藏着万千把阴寒的利剑一般,他忽地一拍桌子,暴喝一声说:“皇后的病,是不是你下毒?那毒,是太后给你的,对吧?你为何如此狼子野心,竟然对皇后下手?”新笔趣阁
潘言初三魂不见七魄,直打哆嗦说:“臣妾……臣妾——”
她咬了咬嘴唇。既然赫连墨知道是她下的毒,她狡辩也没用,不如横下心来,实话实说:“那毒,确实……确实是太后给臣妾的。太后临终前对臣妾,陛下对那贱人一直不忘情,她去世后,如果不出所料,那那贱人还会回到宫中的,如果那贱人安分守己还好,再继续在宫中胡作非为兴风作浪,必定要把她除去。”
赫连墨冷冷的说:“潘才人,在宫中胡作非为兴风作浪的不是皇后,而是你吧?”
潘言初一下子的忘记了害怕,不禁愤慨起来:“长期霸占陛下独宠,打压排挤宫中各嫔妃,多次私自出宫,顶撞当时身为六宫之主的臣妾,处处为难……这些不是胡作非为兴风作浪?”她又再说:“陛下宠爱那贱人,对着那贱人的骄横跋扈视而不见,臣妾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容她,可她依然如故,毫不收敛!让那贱人继续在宫中,乃是祸国殃民的祸,因此臣妾思量再三,才不得不对她下毒。太后生前说过,天子贪图美色,不思国事,不是什么好事。历来亡国之君,有不少是因为红颜祸水,像夏代的妹喜,周朝的褒姒,春秋的西施,三国的貂蝉。一个有作为的皇帝,是不应该沉浸在儿女私情之中的。”
赫连墨眸华一寒,脸上尽是怒意:“朕倒是认为,不是皇后骄横跋扈,而是你心胸狭窄,屡次为难皇后。既然你容不下皇后,也别怪朕心狠。潘才人,这段日子里,你就多吃斋多拜佛,让佛祖保佑皇后平安无事,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事,你也别想活命!”
潘言初神情倔强:“臣妾下了决心给那贱人下毒,就没想过要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