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墨盯了她看，那张俊美的脸孔毫无表情，眼中不经意的闪过了一抹野狼般的野性和暴虐，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是阴森森，让人听得毛骨悚然：“是么？潘才人，你在宫中多年，宫中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吧？”

潘言初一听这话，不禁又再惊恐了起来，喃喃：“知……知道。”

赫连墨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眯着一双冷酷的眼睛：“宫中的规矩，犯了大错的人，并不是想死就能轻松死的，要受尽非人折磨，生不如死，最终死无全尸。”

潘言初的一张脸变得像纸那样白，没一点血色，忍不住阵阵寒意，从背脊涌上来，她控制不了自己，全身簌簌不已地颤抖起来。

赫连墨声音阴森森，慢条斯理地问：“潘才人，大概你不知道，有一种刑罚，叫浴桶刑！这种刑罚，将犯人泡在一个只有头能伸出来的浴桶中，然后在他的脸上涂上牛奶蜂蜜，以此来招苍蝇。行刑时会定时给犯人喂食，数天之后他就泡在自己的粪便里，清醒地忍受蛆虫和蠕虫蚕食他们的身体，直至身体腐烂。”

潘言初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边哭边语无伦次的说：“陛下，不要……不要啊……求求你了陛下，饶过臣妾吧，看在臣妾是太后娘家侄女的份上，饶过臣妾吧，陛下！”

赫连墨看她，一双眼睛犹如万年冰封的湖泊，满目寒气：“既然有今日，又何必当初？如不想受浴桶刑罚，你就多吃斋，多拜佛，让佛祖保佑皇后平安无事——对了，如果你自己畏罪自尽的话，也难逃一劫，将尸体处枭首示众，剥皮实草。”所谓的“枭首示众，剥皮实草”，就是砍下头颅，挂到竿子上，再除去衣服，把整张人皮剥下来，塞上稻草，摆到城门旁示众。

潘言初瘫坐在地上。

潘小蛮喝下了王太医开的药，瘙痒和灼热减轻了不少，腹绞痛，胀满，恶心，呕吐这些症状不见了，只是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出现了红色斑丘疹还没消，但瘙痒，灼热感没那么强烈了。

王太医医术高明经验丰富，六年前，就是他诊断潘小蛮患的不是荨麻疹，而是麻风。六年前他对潘小蛮的病束手无策，之后潜心研究，也能研究出一些成果出来了。他对赫连墨说：“皇后娘娘这病，还好发现早，用药及时，因此病情得到很好的控制。想要痊愈，那是完全有可能的事，不可要慢慢调理，需要一两年时间，这样才能渐渐把体内的病毒完全逼出来。”

赫连墨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几天前，赫连墨接到前方军中送来紧急情报，晋沼国向中原国宣战。晋沼国的四十万大军，兵分二路，势如破竹，先后攻下了中原国的三个边防重镇，所到之处，烧杀抢掠，人畜不留。

晋沼国在中原国的西南面，原本由许多氏族部落组成。六十多年前，一个段姓的氏族部落用武力统一了晋沼国，建立新政权，在短短的几十年时间内，力量日益强大，雄霸一方。

十五年前，晋沼国的皇后不幸因病去世，皇帝因此向中原国提亲，要迎娶一位和亲公主。和亲一般是舍不得用真公主，如果和亲的国家衰弱，会选择一个出身卑微的宫女权作公主来应付，如果和亲的国家强盛，会选择一个出身高贵的大臣之女。太后说，晋沼国不比别国，不可小觑，再说了，晋沼国皇帝迎娶和亲公主是让她做皇后而不是做普通妃子，所以非得用真公主不可。

于是年方十六岁还没出阁的洛阳长公主不幸被选中，远嫁晋沼国，做了晋沼国的皇后。

这位洛阳长公主，是武太妃所生，跟赫连吉同父同母。

她不是个简单人物。当年在大兴城，美貌和才学是首屈一指，聪明机敏，博览群书，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娴雅，又不失豪放健朗，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无所不能。她嫁到晋沼国之后，努力适应当地的生活习俗，学习他们的语言，并教授当地贵族子弟学习中原国文化，改良原始的生活习俗，凭着自己的聪明和才干，很快就赢得了晋沼国民众的敬仰和爱戴。

半年之前，赫连吉因为起兵造反，失败之后自尽，他的生母武太妃，还有他的妻妾儿女，被赫连墨斩杀殆尽。

噩耗传到晋沼国，洛阳长公主悲痛欲绝。

洛阳长公主是个刚烈的女子，聪明机智，性格坚毅，颇有谋略，在她的心目中，赫连墨是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发誓要为母妃和弟弟一家大小报仇。此时晋沼国皇帝年近七十，对洛阳长公主极是宠爱，在她的教唆下，向中原国宣战。

为了国家的利益，民族的尊严，赫连墨决定出兵应战。

不想，潘小蛮中了潘言初下的毒，这使赫连墨急火攻心，陷入要江山还是要美人两难之地——潘小蛮的病他放不下，另外一方面，如果他置国家大事不管。朝中大臣会怎么想？全国人民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