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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7章 :陌上阡牢中死去

陌上阡关在天牢中。

潘小蛮进去的时候,看到陌上阡躺在稻草上。他的手筋,脚筋很残忍的被挑断,脖子上有链子拴着,大概是受了非人的折磨,陌上阡整个人完全落了形,瘦了,憔悴了,他原本一张丑帅丑帅的脸,此刻变得蜡黄,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瘦削的脸颊上,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里,一双蜡球似的呆滞的眼睛,失去了原来的神采,那曾经高大修长俊秀的身形,则瘦骨嶙峋,仿佛不堪风一击。

看到了潘小蛮,陌上阡那双无神的眼睛,闪过一丝喜悦,他勉强的振作精神,挤出了一丝笑容,轻轻地说:“小蛮,你来看我最后一面了啊?真的来看我了啊?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潘小蛮走了过去,蹲在他跟前,她的手脚开始冰凉,一颗心不停地往下跌,眼泪无法控制,“哗啦啦”地落了下来,一时三刻说不出话来。

陌上阡怎么能够变成这样?

怎么能够?

陌上阡看着她,轻轻地说:“小蛮,我快要死了,我很开心,临死之前,还能看到你,也看到你肯为我哭。”

潘小蛮“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紧紧的抱着陌上阡:“陌上阡,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

陌上阡咧嘴一笑:“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小蛮,能够为你而死,我此生无憾。”

潘小蛮又再哭了起来,眼泪落了一脸。

陌上阡想抬手,为她擦去眼泪,可他的手筋被挑断了,软绵绵的抬不起来,只好作罢了,他微笑:“不要哭呀,哭了就不美了。”可是,潘小蛮的眼泪哪里止得住?更是哭了一塌糊涂。陌上阡看着她,还是微笑着,他像是一点也不担心他目前的处境。

赫连羽远远的看着,他不是不佩服陌上阡的,这个时候还能保持这样冷静,换了别人,早已崩溃了,但他居然还能笑出来,而且笑得这样欢快,这才是真正的临危不惧,崩于泰山前而不露声色。

只听陌上阡说:“小蛮,你还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的话吗?”

又再看到潘小蛮边哭边问:“什么话?”

陌上阡望向她,轻声说:“小蛮,你说过的,你左眼角下方的那枚小小的褐色痣,是泪痣。你还说过,泪痣是三生石上刻下的印记,连转世都抹不掉的痕迹。有泪痣的人,是因为前生死的时候,自己爱着的人抱着自己哭泣,然后泪水滴落在脸上,从而形成的印记,是作为三生之后重逢的信号。”

潘小蛮哽咽着说:“那只是一个传说。”

陌上阡说:“我相信这个传说是真的。自从我被抓到天牢后,我就知道,我是不能活着出去了。不管受到怎样的酷刑,怎么的折磨,我一直苦苦的强撑着,就是盼着你的到来。小蛮,我希望我能死在你的怀里,把泪水滴落到我脸上,留下一个印记,那是我们下辈子相逢的信号。”

潘小蛮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陌上阡朝她微微一笑:“小蛮,我先走一步。如果他还爱你的话,愿意像从前一样待你的话,那就把我忘了吧,我们来生再见。下辈子,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嫁给我,成为我的女人。”

潘小蛮怔怔地望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咔嗒”一声微响,似有什么东西在陌上阡嘴里咬碎了。没一会儿,陌上阡脸色惨白,嘴唇发黑,豆大的冷汗一颗接一颗从额头上不住地外冒,脸孔歪曲了,变了形。

黑得似墨那样的血,从陌上阡嘴角淌下来。

潘小蛮盯着陌上阡,脸色大变,如身陷泥沼之中,全身汗毛立起,细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渗出来,她颤抖着声音说:“陌上阡,你……你怎么啦?”

陌上阡目光痴痴的落到她的脸上,仿佛要把她的样子永远烙在脑海中似的,他又再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是欢愉的:“前些日子,我把一颗牙齿拔了出来,镶上假牙,里面包着剧毒,把牙齿咬破了,便会毒发身亡。”

潘小蛮的一颗心,不停地下沉,下沉,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双手还惨出了冷汗,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窖里,她大哭:“陌上阡——”

陌上阡脸色紫白,眼神松散,但他还是努力睁着眼睛,贪婪地看着她的脸,他断断续续的说:“小……小蛮,我……我到了黄泉路,过奈何桥的时候,我……我一定不会喝……喝孟婆汤。我不想忘记你,我宁愿……宁愿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宁愿等……等上千年才能轮回的煎熬之苦,然后我……我转世之后就……就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泪痣寻找……寻找你。小……小蛮,你一定要……要记得,在下辈子,你遇到有……有泪痣的男人,那一定……一定是我。小蛮,我们……我们来生再续前缘,我们……我们来生再相见……再相见,到时候,我做你的夫,你做我……我的妻……”

陌上阡说着说着,声音拿愈来愈轻,愈来愈低,冷不防,一口黑得似墨那样的血多他的嘴里喷了出来。随后,他身子一僵,头一歪,便没了声息。

潘小蛮抱着陌上阡渐渐僵硬的身子,内心,柔肠寸断。她感到绝望,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天塌下来了,天昏地暗的,把她压在下面,世界成了一个坟墓。

陌上阡,他死了。

他像小轩子一样,在潘小蛮的怀里死了。

潘小蛮无限的伤痛,浑身紧张,心颤肉跳,理智尽失。她甚至,想到了死,想跟着陌上阡一起去死。真的,陌上阡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爱她,疼她,给她温暖,给她安全感,她活在这个朝代,还有什么意义?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黄粱一梦。

终于,潘小蛮忍不住,像了野兽那样,尖利地哭嚎了起来,一声又一声,她一边哭,一边叫:“陌上阡,你醒醒呀!陌上阡,你醒醒呀!”但陌上阡,他不会醒过来了。

潘小蛮的泪水,如掉了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一串串地落了下来,滴到了陌上阡的脸上。这些泪水,会不会形成的印记,是作为三生之后重逢的信号?

赫连羽走了过来,拉开了潘小蛮。

潘小蛮在嚎啕中,忽然感觉到有一口痰,涌上她的喉咙口,卡在那儿,咽不下,吐不出,这使她头昏目眩,胸口闷得厉害。终于,她眼前一阵黑暗,身子软绵绵地跌倒了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潘小蛮忽然传来了欢儿和扎苏的哭声:“主子,你别吓奴婢,主子你快醒醒啊!主子,奴婢求求你了,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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