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可笑了。
我跪在地上,跪得魂离七巧,在过去和现在里浑浑噩噩。有时候我会听到孟明辉的声音,有时候我会听到施星帆的声音,甚至还听到过宋宋的声音。
但最响亮的还是奏哀乐的声音,我弟我妹还有沈米珠她们的哭声。
我好像也哭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但并没有哭出声音来。
“米蓝,你醒醒好不好?”低低的呜咽声。
我静静地听着。
“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有人有握住了我的手,呜咽声持续着:“我并不是真的要你死你,你醒醒好不好?和我说说话,我们不是说好了秋天的时候一起去呼伦贝尔大草原吗?我们不是说好了公司稳定了就生宝宝吗?你不是说再不生就生不动了吗?可是你现在躺在这里睡,我要怎么办?”
我特别想抬脚步狠狠踹那个呜咽着的男人,可我连手都抬不动。
“蓝,你吃点东西吧?”沈米珠的声音,紧接着有热热的东西送到我的嘴边。
我张不开嘴,有人硬给我掰开,我被迫吃了一些奇怪的液体。那液体才进嘴里,我的胃就受不了,全数吐了出来。
“这样不行啊,快去喊老所来打吊针。造孽啊,这丧事接二连三的办,太不吉利了。米蓝这个女伢子也是倔,一声不哭,全给憋住了。景行,你得让米蓝哭出来。”
“米蓝,蓝啊。”我爸到我面前,他用力晃我。
我看着他,我的父亲,我的爸爸,前世我一直缅怀他,还爬到阁楼去把他写过的只字片语奉若珍宝。现在,命运将他还给我了。
“爸。”我近似梦呓般喊他。
我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朝我点一下头,鼻涕就滴到我手背上了。
我又看向我妈的灵床,白布下躺着的人一动也不动,并没有诈尸那样的事情。天早就黑了,我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来的人都在说可怜。
我跪到后半夜就被人硬抱起来了,我被抱进了屋里,放到了床上。我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床顶,好像还能听到我妈的大嗓门,好像挨她一石头就是刚刚的事情。
我睡着了,我离奇地梦见了温清远,与我前世今生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梦里,他坐在我身边,他说,沈米蓝,咬紧牙,苦难就会成为过去。
我扭头看他,觉得他像个哲人。
他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的笑容可爱又可亲,他说,真的,沈米蓝,我每次考砸的时候都这么安慰自己,然后就咬紧牙努力,下一次的时候就真的考得更好了。
我觉得他可真幸运啊,人生最艰难的事情也不过是考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