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好一会儿，紧缩的眉心挤出一条细纹，看上去十分不安。

小娅以为她已经累得睡着了，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之后，从外面打了盆水，浸湿毛巾，将小葫芦瓶拧开，正上前去打算帮她擦药。

“真好看。”

橘色的小圆灯像一只拳头大的油果子，将房间的一角晕上炒得正好的糖色，将白色的瓷枕镀上一层釉面，小娅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头发。

束起时没怎么察觉，但现在在光下一看，青羡的头发是像墨水一样的深黑色，像海藻一样茂盛，披散在枕头上时就像流动溪水表面上的那层波纹，宁静时在空气和风中微微起伏着。

与呼吸相伴。

她立在床前，俯身解开青羡的外衣。手伸到对方腰侧的那一刻，一双点漆般的黑瞳里映出她的身影。

许仙仙几乎是在小娅触碰到自己的一瞬间睁开眼，却一言不发地盯着床顶。

待到小娅转过身拿药时，被她一动不动的模样吓得硬是手抖了两下，幸得药没有洒。

“好些了吗？”小娅察看过她的伤口，果不其然有些渗血，但令人惊奇的是，恢复状况比她想象的要好不少。

她今天刚从府军那里拿了新的外敷伤药，疗伤效果更佳，只是药力过强，用起来或许更痛。

她尽量放轻了动作，依然能明显感受到肌肤下的颤抖。小娅偷偷去看青羡的表情，对方抿着唇，额上微汗，没有多余的表情。

太能忍了。

小娅小心地取过纱布，将伤口继续包扎。

“你想要什么？”许仙仙一开口，声音的嘶哑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娅一愣，像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我身上的钱不多，但有金银，也有宝石和珍珠做的首饰，如果你喜欢药草，我还有一个药箱，法器和典籍你大概用不上……”许仙仙努力思索着自己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东西，总觉得很不得体。

思来想去……于她而言最有用的东西……

小娅怔愣地看着被放在掌心的一片金叶子，呆呆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子看着她，神情无比自然：“感谢你，用药、疗伤、照顾我，很辛苦。”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

“你还想要别的吗？”青羡接着问。

小娅摇了摇头，正欲开口，就听青羡道：“那好，你把这个收好，不要弄丢。”

“我……”小娅与她对视，明明自己居于上位，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威压。就好像她现在只要说个“不”字，对方的眼神就会将她捅出两个对穿。

“那你自己这么办呀？”小娅看她一身素白，身上又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就连头发也只是用一根市面上最常见也最朴素的那种发绳绑着，这应当是她相当珍重的东西了，自己怎么好拿去。

“有恩必还，有债必偿。”仿佛是看出她的犹豫，许仙仙感到一丝奇怪，但还是多说了两句，“我还有很多，不会不够用的。”

小娅要说的话硬生生被这句“不会不够用”堵在嘴里，僵着嘴角说了声“好”，心里含含混混地想着，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哦对了，你之前的衣服被血染得太深，又和皮肉粘在一起，我不得已用剪刀剪开，混在一起扔了。你现在身上穿的是从庄子里找来的一套干净衣物，稍短了些。”

许仙仙看了自己的袖口，果然短了一截。

“扔了？”小娅发现青羡微微皱了皱眉，不免有些奇怪。“是啊，都变成那个样子了，也不能穿了。你现在既然拿回自己的物品，里面可有换洗的衣物？”

许仙仙想到用金丝绣在心口的那一朵大莲花，不死心道：“扔哪儿了？”

“扔……锅炉里烧了吧。”小娅洗了洗手，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里面没有什么物件吧。”

“无事。”许仙仙捂了捂心口，轻叹一声，将一缕神念探入储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