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某别无他意。”
宋延不屑绕圈子,直言道:“夫人爱女心切,王鄂失踪前曾受人棒打,卧床不起,此事与夫人大有关系。”
陈年旧事,谁料光天化日之下重提。
本想震慑珍珠,却把自己套了进去。晏夫人瞬间变脸,额角一滴豆大的汗珠滚落。
底下两个老妈子心虚对看,表情闪烁,作为亲信的她们显然知情。
江芹有些意外,暗暗心想,宋延那一趟,不止一张制香方子,必是查出其他线索了。
霎时间,鸦雀无声。
言灵抓住机会一路小跑过来,喂珍珠服下一颗清心丹。而慎思僵在廊下干看着,觉得此人长相可怕,不想靠近。
身后的冰块消融着,侍女换过一盏新茶。
“呵呵。”晏夫人一声冷笑,打破寂静。
近日烦心事积压,她的理智显然不足以承受宋延抛来的这根稻草,片刻后抬起脸,眼里露出一丝憎恨的狠厉。
“春儿贵为相府千金,自小在老爷和我的庇护下长成,一丝苦头也没吃过。王鄂凡夫一子,满腹酸文的穷措大,功名无望,又存有不国之心,如何配得上我的春儿!”
在场下人皆是心腹,晏夫人没了顾忌,虚望着台阶,语气森冷:“当年老爷已将婚约取消,没过几日,他竟然还敢上门,疯言疯语,发誓此生非春儿不娶,又扬言下次春试状元定然是他,痴人说梦罢了。”
“王家本是吴越旧臣出身,受天恩赏识得了份荫庇,他父亲与老爷同年,彼此投契,这才有了指腹为婚。家境平庸也罢,祖父偏酒后胡言,妄论太祖,被人揭举入狱,病死牢中。那一句话,惹的是杀头大罪!如此长辈,养出的子孙又能好到哪里去?没有功名职份,偏爱指点朝政,承袭祖上一张惹祸的嘴。财力上老爷和我大可接济,嘴长在他脸上,怎么管住?”
江芹怔了一下,王鄂居然是吴越国人。
“所谓情情爱爱,不过想攀着春儿和老爷往上爬。我是派人教训了他一顿,断了他非分的念头,下手虽重,也送去银钱给他调理。生死有命富贵有天,怪不得谁!”
“你们知道什么!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春儿好!”
珍珠几次想开口,最终猛地咳了一阵,胸腹像塞满铅块一样疼。
嗓子几乎干哑,用带血的唾沫润了又润,才能提气说话:“夫人请来的六个打手,打得大哥哥一整月下不了床。”
江芹、言灵听了,两相错愕。
“这么说,他伤好了,心怀恨毒,便派你来害我的春儿,是也不是!”
晏夫人一拍圈椅扶手,蓦然起身,把手一挥,拂倒茶盏,定窑白盏轰然破碎一地。
“……还是他没好,死了?!”她的眼色变得飘忽,神经质地来回踱步,“变作厉鬼,用上你们吴越的邪术,和你里应外合,要谋害春儿的命……”
侍女眼见情况不对,急忙上前扶住晏夫人颤抖的手臂。
“大哥哥没死!”
“他宁可自己死了,也不会让我、让任何人谋害小姐!”
……
珍珠已经发不出声音,在旁人听来,努力的反驳像是沙哑的呜咽,含糊不清。
她使劲发声,受过私刑的身体却扛不住,毫无预警地斜倒下去。江芹大惊,迅速出手一把拉住,珍珠软绵绵地瘫倒在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