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颤巍巍地站直身子,躲开佩玖要来搀扶的手,喉咙一说话便刺疼,可侯嫮还是忍着开了口,
“还请王爷稍等片刻,容本太师梳洗一番。”
宫铭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又往后退了回去,“本王不急。”
侯嫮避开佩玖要来扶她的手,缓慢却又坚定地一步步走到门边,跨过门槛,出了前厅。
佩玖始终跟在一旁。
前厅内的哭声又细细碎碎响了起来,听多了叫人觉得有些心烦。
宫铭在前厅等了会儿,侯嫮再来的时候,已经换下了身上的孝衣,一身较为素净的若草色衣裙,臂弯别了一条白布条,头上没什么发饰,只插了根梨花木簪。
脸上涂了脂粉,唇也抹了口脂,气色好了些,眼下青黑却没有遮完全。
“王爷请。”侯嫮头微低着,睫羽向下扫着,并没有抬眼看他。
宫铭浅浅叹了口气,走到侯嫮身侧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去皇宫的路上,侯嫮坐在马车内,宫铭则是骑着马慢悠悠地跟在一旁。
二人是第一次这般和谐。
没有针锋相对的话语计较,也没有别有用心的言论动作。
宫铭只是静静骑着马,陪着侯嫮身边。
宫铭幻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幻想过他和侯嫮年老的时候,会相伴着往前走,看天越百姓,看天下山河。
宫铭提前感受到了,却没有开心。
马车内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从说完那句“王爷请”以后就没有再开口过。
她不哭也不闹,只是安安静静的。
宫铭不知道她有多难过,可想来也一定是很难过的。
可是侯嫮不需要别人的安慰,也不需要别人帮她做什么,宫铭除了安静,什么也做不了。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侯嫮踩着小凳下了马车,脚下一软就要往前摔去。
一旁的宫铭及时扶住侯嫮,待到她站稳后才松开了手。
前些日子心力交瘁并未好好进食,昨日高热今早才退了下去,又是在剑奴跟前跪了几个时辰。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
宫铭略一思索,将腰间的佩剑解了下来,而后自己拿着剑鞘的尾端,将剑柄递到侯嫮跟前。
“太师若是不嫌弃,就扶着剑柄吧。”宫铭压低了声音,仔细去看侯嫮的面容,生怕她有半点不悦。
侯嫮眼睫颤了颤,缓缓伸出手搭上了剑柄。
剑柄微凉,却比她的手要热上一些。
二人一路就这样走到了紫宸殿。
宫人远远瞧见了二人,“陛下,太师和摄政王来了。”
姬辛手一抖,墨色在奏折上划过一道痕,刺眼得很。
姬辛深呼吸一口气慢慢放下手中的笔,汗水浸湿了笔杆,“让他们进来吧。”
跨过门槛的瞬间,侯嫮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
宫铭只怔愣了一瞬,而后将佩剑重新别回腰间。
“陛下。”侯嫮敛着眉眼行了礼,头仰着,眼睛却是往下看。
宫铭一拱手也行了一礼,“陛下。”
太师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