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梦先是一愣,而后轻笑出声,“太师推算的,倒是精准。”
侯嫮却一下站直了身子。
真的是她,那个下毒害了爹爹的奸人,就是云一梦!
对的上,是对的上的。
明明那时候赵王余党已经逃离,明明北漠退军有些时日,究竟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爹爹下毒?
礼部侍郎云一梦,掌典礼事务,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也管与外邦交际。
爹爹要看顾陛下,又要和北漠人谈判,与礼部的人,是接触最多。
云一梦低下头,声音有些悲凉,“下官这辈子没做过什么错事,毒害昌平侯与太师您,算是两件。”
云一梦话是这样说,却不见半点懊悔愧疚,只略微有些难言的遗憾。
“昌平侯那般惊才绝艳的人,若非挡了赵王的路,我是不会杀他的。”
侯嫮又气又怒,悲从心来,面上反倒是愈发平静,只是声音有些颤抖,“赵王已死,云大人当日毒害昌平侯,又有何意义?”
“赵王世子还在。”
不知为何,那云一梦说到姬恪时,眼睛亮了一瞬,又消失不见,似乎只是侯嫮的错觉。
“他会和他父王一样。”
侯嫮别过脸不再去看云一梦,再看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杀了她。
“可惜了,云大人您和那赵王世子一样,四日后就该上路了。”
侯嫮说完,也不再管云一梦是何反应就走了出去。
经过聂钦海时脚步一顿,朝他点了点头,又接着往外走。
聂钦海急急跟在侯嫮身后也往外走。
侯嫮一离开,那块地方的烛火再次被熄灭。
明明暗暗的地界重新被黑暗笼罩。
云一梦靠回了墙,不知想到什么,轻轻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大到了一个极点后,又慢慢成了泪,从眼眶里滚出来,划过脸,落到地上。
侯嫮听不见云一梦的笑声。
她只是在想,她找到了毒害爹爹的凶手,那个凶手四日后问斩。
算不算是,八年了,她终于做成了一件事。
心针刺一般密密麻麻的疼,侯嫮面上却无一点疼,眼眸甚至弯着,和聂钦海道了别,又叮嘱他一定要看顾好姬恪和云一梦。
走在路上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最后坐进了马车内,脸上依旧带着笑。
回到候府的时候,就觉得头疼得很。
直到佩玖惊呼一声跑过来,她才知道,原是自己又发了高热。
难怪,头疼,身子也疼,心里更疼。
这次高热来的比昨日的要更猛一些,侯嫮迷迷糊糊的只知道嘴里一直是苦的,鼻尖的药味也是挥之不去。
身子热得很想要踢了被子,却总有一双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侯嫮急得狠了,热的慌低低的哼着,好半天才消了折腾。
这一闹,就闹到了姬恪问斩那一天。
侯嫮意识终于清醒,剑奴……也该出殡了。
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了孝服,面上无妆头上无一发饰。
更显得侯嫮愈发清瘦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