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嫮抬眼去看姬恪,唇抿着。
“蓝袍星目过清风。劲身眉利剑,语笑石击鸣。”
刘思袖袍下的手一抖,又立马握成了拳,控制着面上的表情。
“落叶便随风吹,飞鸟渐走无源。梦醉泪雨如霖铃。不究来时路,同道殊途终!”
侯嫮眨了眨眼,心里默默将姬恪的话又念了一遍。
白玉堂前初见,延屋坐下曾逢。蓝袍星目过清风。劲身眉利剑,语笑石击鸣。
落叶便随风吹,飞鸟渐走无源。梦醉泪雨如霖铃。不究来时路,同道殊途终。
姬恪做了一首词,侯嫮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心思去对了格律,而后发现这词的词牌名该是临江仙。
刘思的手颤抖得更是厉害,就连握着拳也抑制不住,眼眶悄悄红了些许,他咬着牙关,避开姬恪的目光转而看向桌上快要烧完的香。
香快要烧完了。
“他不值得你如此。”云一梦的声音很轻,只有一旁的姬恪听到了。
他无所谓般一勾唇笑了笑,“那又如何呢?喜欢……”
“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从侯嫮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见二人唇微动,却不知道说了什么。
“午时三刻已到——”
香燃尽,一旁的声音响起。
刘思毫不迟疑地拿起桌上的令箭,扔到了地上,“行刑!”
突然有一阵风吹过,将侯嫮的孝帽吹开,与此同时,一口烈酒从口中喷出洒遍了那要用来砍人头颅的刀。
空间的错乱感,隐隐扭曲,侯嫮眯着眼,目光看着将死的两个人。
姬恪,云一梦。
鬓边一缕发垂下刚好横在眼中间,将眼前光景分割成两个部分。
云一梦的唇,鼻子,乃至脸型,都和姬恪很是相像。
侯嫮猛地瞪大了眼,脚下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
两颗头颅滚落在地上,伴着喷洒而出的鲜血……
刘思瞳孔微微放大,不知道是将眼前这一切看得更清楚了,还是下意识忽略了。
侯嫮停下脚步。
心底竟有个荒缪到了极致的想法。
或许,是姬恪的唇,鼻,乃至脸型去像了云一梦。
或许……
侯嫮眼睫颤着,脑中闪过云一梦的生平。
她考中举人时二十有七,是个极好的年纪。听说她从小过的不好,嫁了个夫君也早早去了……
无伴,亦无后。
是一直以来无伴亦无后,还是到了今日,才是真正无后。
无人能给侯嫮解疑。
这个问题,许是要一辈子埋在心底了。
底下百姓一片叫好声。
刘思刚刚扔令箭用的是右手,而现在,他的右手被藏在袖袍里,动不了,也没了知觉……
他废了一只手。
侯嫮突然觉得无趣,拉了拉一旁佩玖的袖子,就离开了。
满地的鲜血渗进了刑场下的石板缝隙里,,缝隙里倔强地长着几株野草,此刻也被鲜血染红。
刘思也走了。
云一梦和姬恪的尸首也被人收起来了,不知道是随意扔到了乱葬岗还是如何。
贞丰九年五月初九,赵王余孽姬恪,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