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凝轻嗯一声,心下思绪又起。白郁和晴子的长相其实并非全然相似,两人的气质分明截然不同,但是她还是会在一瞬间将二人错认,仿佛那神态里有着某种联系——那是一种血缘的相亲。
这种联系,如果不是来自芥川一族的血缘,很可能与晴子的母亲有关。碧凝努力回想着芥川一雄的面容,其实晴子与他并不十分相像,她的容颜大抵更多地遗传了母亲的特征。
“碧凝,原来你在这里。”吕雁筠打量了一眼乔舒易,不冷不热地朝他道,“芥川小姐喝醉了,等着你照顾呢。”
乔舒易已经习惯了吕雁筠这样的语气,颔首示意朝洋房走去。
吕雁筠一把挽住碧凝的臂弯,在她耳边道:“像乔舒易这样青梅竹马说忘就忘的人,也不值得去想,他既然愿意做芥川家的女婿,就不该再招你,咱们以后见他绕道走。”
碧凝轻拍了拍她的手,不置可否。当时的情势究竟是怎样,没有人比她更为清楚,吕雁筠可以替她抱不平,可是她连责怪乔舒易的理由都不能成立。只不过,她今日的情绪变化,却真真切切与乔舒易再无关联了。
“碧凝,你这一趟去北平,可有邂逅什么翩翩公子?”吕雁筠揶揄地笑了笑。
姚碧凝故作神秘地看向她,在吕雁筠满含期待的眸光里开口:“茶楼里的掌柜算么?鬓角胡须都快白了的那种。”
“你去了北平公演那么久,总能遇到一两个的吧。”吕雁筠满脸都是不相信。
“我去的时间当然久了,北平城门战时紧闭,到处戒严,想走也没有路啊。”碧凝这样说着,脑海里却浮现出一道挺拔身影。
“难怪姚伯父不肯让你去公演,现在的世道委实乱得很,还是待在沪上安全。”吕雁筠听着碧凝的描述,啧啧开口,“不过你也是真神通广大,我可是听说姚伯父托人向轮船局里递了消息,又把你关在房里,这样都能走得了,莫不是有高人相助?”
“什么高人?是如来佛还是基督耶稣?”碧凝佯装不知,神色自若。
“我也就是开个玩笑,连我都帮不了你,还能有谁。”吕雁筠不疑有他,接着说,“不过你这一走倒是轻巧自在,之砚可比你苦多了。”
“说来听听。”碧凝拨了拨碎发,静待人言。
“我也是陪乔姨说话的时候知道的,这些日子姚伯父情绪不大好,之砚又在学理账,稍有差池便引得一阵训斥。”吕雁筠笑了笑,“其实之砚刚学不久,出错也正常,只是刚巧撞到了这个时候,时运不济啊。”
“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说到这里,碧凝有些忐忑,即便是乔姨安排了这场家宴,父亲却在书房闭门不出,并没有与她相见。
“姚伯父那里气消了,自然也就好了,毕竟你这么溜去了北平,也不能纵着你这个性子不是?”吕雁筠伸手抚平碧凝眉心的皱痕,出言宽慰道。
“碧凝姐,父亲找你。”吕雁筠话音才落,之砚便快步而来,神色却并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