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俩竟然齐刷刷地拿眼睛瞅着自己,探究的目光,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生物一般。
她正纳闷,就听乔南湘调笑道,“咱们郡主还是有威严的,看把天师管得,多听话!”
“没有。我怕他着凉!”
秦娉苓瞠目,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了一句。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郑席予饮了一口茶,微微皱了皱眉,放下了手里那杯味道不怎么好的茶,继续呛道,“那是什么地方?你明知此次刺杀绝无生还的可能,为何还要去送死?你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与你有何干系?”乔南湘挑眉,目光投向堂外天井落下的雨滴。
“今夜若不是我,那御花园里躺着的就有你一个!”
“我早就该死了!”乔南湘扭头,怒视着他,“为了见娉苓一面才苟活至今!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早就可以取下狗皇帝的人头了!”
“异想天开!”郑席予气得拍案而起,在堂内不断踱着步子,怒斥道,“元珩早就算出,圣上今夜会有血光之灾,但无性命之尤!因而换了连砚川坐在御台之下!别说有连砚川在,就算没有,你们也动不了皇上一根头发!一群乌合之众!”
那些乌合之众,是乔南湘的战友啊,在她快饿死的时候给了她一口吃的,让她活下去,教她习武,给了她复仇的希望。
而这一帮给她庇护之所的人,竟然那般不堪地出现在郑席予的口中,的确没能动皇帝一根毛发,却全死在了冰冷的御花园里。
就连秦娉苓都能想到的事,乔南湘又岂会不知,一下子默然不语,垂眼落泪。
郑席予恍然觉得自己语气重了。
四下无声,就连外头的雨声也小了许多,隐隐有停的模样。
沉默,却愈发剑拔弩张。
“舅舅,谢谢你今夜舍命救了南湘,真的谢谢你!否则我就要失去一个亲人了。”秦娉苓也忍了一晚上,此刻泪意决堤。
乔南湘感动不已,倾过身,拥住秦娉苓。
二人抱头痛哭,愈发停不下来。乔南湘这一抱,她受之有愧。
害怕乔南湘出事不假,但她此刻心里哭的其实是自己。
在元珩说她连个人劫都不算的时候,她就想哭了。
泪眼朦胧中,见一道身影缓缓走入,倚在木柱旁,没有再走近。
那一抹绀蓝色,极为亮眼,霎时化去了她眸中的泪水。
“你不能再掺合进来!连砚川已经怀疑你了,我们不能再连累你!”秦娉苓抹了抹泪,目光坚定地望向郑席予,像一个哭完了的孩子,瞬间褪去了青涩。
而她说的是“我们”。
郑席予面色未变,眸光中却渐渐显出了些空洞,喃喃道,“苓儿,你还是个孩子,你带人回秦府,怎么解释?”
“……”秦娉苓沉默地垂下了眸子。
的确,乔南湘是棵烫手山芋,她暂时没想好怎么办。
“此事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你又与砚川走得这般近,你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他不会怀疑吗?你别逞强,这事你根本应付不了,还是让我将她送出城外去吧,去西北,去塞外都可以……”
“你们现在出城,无疑是去送死!”元珩双腿交叠,脚尖轻轻点着石阶,漫不经心地说道,“连砚川早已洞悉一切,我出来时,他已打算向圣上请旨严查城门,此刻大概已经守在城门口了。”